徐麟战死的消息瞒不住,不过徐知章知道这件事情,还是都彻带过来的。
那日退朝之后,都彻承皇恩去审问徐知章,为的就是知道他身后是什么人,顺藤摸瓜来知道徐家到底有没有造反,和臧北有什么关系。
“你不去看看吗?”
一早,褚星河伸着懒腰出来之前,宋清梦就已经等在门口了,他左思右想应该怎么说会更好一点,记忆中褚星河那冷着脸的样子依旧让他有些后怕。
褚星河打了个哈欠,显而易见没太睡好,本想打趣他,听了这问话懵了下道:“去看谁?”
“今天刑部提审徐知章,你......”宋清梦试探道。
褚星河闻声了然,看着宋清梦小心翼翼的样子,抬手欠欠地在他的头上摸了下,不出意外挨了顿打。
他笑着抽回发疼的手腕道:“小舅舅也太凶残了,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好,不用拐弯抹角的。”
宋清梦点点头道:“其实真没想问太多,只是我想去看看,所以问问你。”
“哦~”褚星河了然:“小舅舅现在做什么都要问我了,我可真的太感动了。”
油嘴滑舌,老样子了。
宋清梦不接话,等他自己无趣了,自然就得到答案了,这都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褚星河便佯装失望道:“你还记得咸初七年的戚氏谋反吗?”
“昭惠妃的表哥外戚专权,擅离职守,最后发动政变,杀入了金銮殿,也是那一日二皇子夭折,昭惠妃悬梁自尽,我舅舅带队同萧将军一起护住了父皇,在宁河边杀了一路,再后来就是戚氏谋反被平,你父亲也被牵扯进去......”
兵部尚书宋晨为自证清白,前往西沙收余孽,最终不幸死在一个边陲小县,其夫人,安国公的孙女余女也不知所踪。
其实这么看的话,宋清梦不禁唏嘘,宋晨和徐麟,岂不是一样的经历?
想到这里,他看向褚星河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一桩陈年旧案,一桩今朝玄案,其实说到底,谁是凶手,谁是背后之人,谁又会不知道呢?
只不过面对真相,没有人敢查出来而已。
褚星河垂眸看向他,沉思了片刻道:“若是我,忠臣已死,何来罪状?追封亲王,立碑为疆。”
追封亲王,立碑为疆。
说的轻巧,又有几任帝王能做到?
但他说了,宋清梦便听了,听了也便信了。
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既认了褚星河,便是信这人的为人的。
褚星河看出他的顾虑,温声道:“怎么,你不信我?”
宋清梦摇摇头道:“我信你,可人心易变,不过三五年便能与先前两样,一撇一捺方是人,可这撇捺何处去,谁又知道呢?”
他本将心照明月,为的是忠君报国,可是这一路太过于崎岖坎坷,见了那些桩桩件件的不堪的、无奈的;人为的、天定的悲剧,方知人心仿佛才是真正的悲剧。
“这你倒不用担心,”褚星河轻飘飘道,可是在他看向他的时候,目光却比谁都要深沉,似有千言万语难以言说,困在心头,苦于证明,可是证明这个东西,本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说到底,人心都是在赌。
“我这人呢重感情,辜负谁也不会辜负心爱的人。”
宋清梦听这话听的不计其数,已经不会燥的慌了,听这话也只是笑了下,当作默认。
可是哪朝他若真的成了万人之上的龙凤,此一时彼一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境遇,不一定好说了。
本以为这次也是沉默结尾,不料褚星河却变本加厉了些,道:“小舅舅,我想知道你的事,你的心思,你的想法。”
也不过刚刚十八岁的少年郎,纨绔子弟的作风,喜欢些热闹的烟花酒地,还喜欢带着自己到处闲逛,京都的几条大街的小商小贩都快认识他了,可是每每谈情,却永远在向后退。
宋清梦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自己,也不知这人最近怎么了,好像很执着于等到一个答案。
“我的心思......”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甚至没想好怎么说,就听褚星河道:“罢了,不如讲那讨人厌的徐知章。”
宋清梦见状,也知道褚星河不再需要自己的答复,抿起嘴,心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低落。
“小舅舅见识这么广,听人说起来的话,应当知道当年是我对二哥动的手吧。”褚星河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