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戏唱的好啊,原来一早就想上演《金石楼》的戏码,只是不知这背后的人是谁,摆出这么大一盘棋来,险些叫人难以招架。”褚星河感叹道。
宋清梦听出他的意思,与自己想的大差不差,说道:“最蹊跷的莫过于是谁下的毒,如果真是四殿下,动手未免太早了些,太子未废,理所应当是储君继承皇位,难道他的后手可以令他如此自信,趟这趟浑水?”
褚星河摇摇头,合上扇子说道:“你也说了,这对他来说是百害无一利的事情,他又不傻,怎么会去做?”
薛铭辰点头道:“确实不像是四殿下的作风,他是前朝公主的儿子,心上总有气节在,那一口气便笃定了他不会拿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行事,而且此人算不上多聪明,用毒一事,必然不会是他的主意。”
“不是他的话,那便只能是...”薛铭辰说罢,思考道。
“只能是我那位太子哥哥了。”褚星河说,“皇后娘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没有野心,哪至于垂帘听政如此之久。说不定,便是东宫,司礼监同皇后三人所谋。”
薛铭辰看向他,叹道:“此事并非是无端猜测,更何况当年朝中名门望族如此之多,皇后娘娘偏偏选中了吕回的女儿,彼时的吕回才不过你父亲手下的一个小侍郎,凭什么能入得了皇后的眼?”
他对宋清梦说:“其实不见得,当年的皇后娘娘,出身也并非贵族,哪怕是现在,也对贵女算不上好眼色,她真正看重的,并非是吕回的能力,而是他的出身。”
“正是这样的出身,让吕回只要吃上几个甜枣,就能对皇后娘娘俯首称臣。”
当年的吕回出身草根,一路考中探花,虽不是第一名,但在乡里,却是无比出人头地的存在。
然而皇上选官,向来不只是看排行第几,大多数没有背景的人,落得个两手空空也不为过。
于是那年的吕回,当真如《二进宫》中所唱。
怕的是辜负了十年寒窗、九载遨游、八月科场、七篇文章,才落得个兵部侍郎,怕只怕无有下场!
许是有人刻意嘲讽,那一年的《二进宫》,正如今年的《金石楼》一般,唱的是人尽皆知,叹的是百态人生,也专有人拿来将他一笑。
吕回坐在宫宴上,却怎么也融入不了那些人的谈笑欢颜,他并非看不出同僚不拿自己当回事儿,可生性软弱的他又怎敢反抗。
直到皇后娘娘端着金杯下来,向他敬了一杯酒。
皇上坐在龙台上,看的是一清二楚,旁人跪在一侧,吓得是心惊胆寒。
没过半年,兵部侍郎一跃而升吏部尚书。
据说那日吕回设宴,那也是他进京之后的第一次设宴,开场便点了首京剧,唱的就是往日里看不起他的人拿他打趣用的《二进宫》。
“听闻世子殿下对戏曲了解颇深,不如同我们讲讲这《二进宫》。”薛铭辰道。
宋清梦正感叹此人的能屈能伸,闻声点点头,说:“当年随师父南下之时,有听过,不过叫我想词,一时间可能想不起来,所以只好献丑为二位哼唱一段。”
褚星河听了,两眼将将要放出光来,宋清梦瞥了他一眼,便知这人心中想的是什么,不由得低头笑了下。
月落乌啼,金丝雀葬在老树下,白梅如雪,宋清梦捻起指尖,轻声哼唱道:“千岁爷进寒宫休要慌忙,昔日里楚汉两争强,鸿门设宴要害汉王。”
“张子房背宝剑把韩信来访,九里山前摆下战场。
逼得个楚项羽乌江命丧,到后来封韩信三齐王。
他朝中有一位萧何丞相,后宫院有一位吕后娘娘。
君臣们摆下了天罗地网,三宣韩信命丧未央。
千岁爷进寒宫学生不往。
怕者何来?”
褚星河扇子砸在掌心笑道:“怕的是辜负了十年寒窗、九载遨游、八月科场、七篇文章,才落得个兵部侍郎,怕只怕无有下场!”
薛铭辰鼓掌道:“没想到世子殿下唱的如此之好,如今可知皇后所立为什么人?”
宋清梦怔了下,抬眼道:“所以那是场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