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过红色的风刃结界把雪渊染成一片血原,四周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令人闻着就心生不安。
国主刚一穿过风刃就脸色骤变,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此处地势平坦,本就没什么隐秘的地方,不过片刻间虞无烟就发现了弟弟的踪迹:“在这儿!”
狭窄逼仄的洞穴里充斥着甜腥的气味,虞无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早已没了知觉,身上有五六道深可见骨的鞭痕,身上的衣物都已经被血染透,手里却还死死地攥着一个香囊,而她们找寻了一整日的寒玉正静静地躺在他身边,碎成两半黯淡无光。
虞无烟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下去,幸而被身边的修士扶住了,才堪堪稳住身形。
国主上前探了探虞无忌的鼻息,立刻松了口气道:“还活着。”
明明虞无忌身形更高大几分,国主却丝毫不费力地将他捞了起来,转头对虞无烟道:“还能自己走吗?”
虞无烟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看着地上的碎玉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双腿发软,几乎是半跪半爬去捡起那两块碎片,可就算将它们拼起来,冰魄也已经没有了。
天生活不了了。
国主皱着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虞无烟,吩咐属下看好她后便带着虞无忌先行离开了。
长昭和天择一直守在天生身边,等着其他人回来,一听到外头慌乱的动静二人便立即起身朝外头走去,一眼便看到了浑身是血皮开肉绽的虞无忌。
天择的脸上的血色霎时退去,儿时的噩梦再一次涌上心头。在观星阁上,父亲被金翅大鹏的利爪穿透时,也和虞无忌现在一样,整个人像是浸在血里……
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嘴唇发白,额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
长昭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二话不说将他拉回屋内,顺手关上门。
他抱着天择,单手捂住他的眼睛,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柔地顺着他的背,道:“别害怕,我在呢……别去想。”
天择紧闭着眼睛,浑身忍不住地发着抖,双手圈住长昭的腰,力道之大像是要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放松下来,身上全是冷汗,长昭带着他去榻上休息,他几乎是一躺下就睡着了。
长昭帮他擦了擦汗湿的脸,又叮嘱外头的人注意天生的情况,这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去查看虞无忌的伤势。
虞无忌的伤势极重,但听天狼国的医师并未伤到要害,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便能恢复,不会影响到修为。
国主的脸色异常难看,不止因为虞无忌的伤势,还因为她没有在雪渊里找到那个盗贼,但所有人都清楚,那人一定曾经躲藏在那里,否则虞无忌怎么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虞无忌的修为放眼整个天狼国也仅次于国主和虞无烟,能将他伤成这样的人必定不简单,那些守卫们没有发现它的踪迹倒也说得通了。
“虞公子身上的伤势并不寻常,天狼国内可有妖族是使用鞭子作为法器的?”长昭问道。
虞无忌身上的沟壑看上去十分骇人,每一处伤口的皮肉都是飞绽开的,看上去力道极强。
站在一旁的女官道:“有是有,但他们修为都不高,不可能将公子伤成这般模样。”
医师道:“而且这痕迹其实并不完全像鞭痕。这些血痕道道见骨且伤口极大,寻常鞭子都极细,不可能打得出裂痕如此宽的伤口,况且,那么粗的鞭子在那个狭小的洞穴中使用起来恐怕也并不顺手。”
长昭闻言,又走近些仔细瞧了瞧那些伤口,确实如医师所言,每一道几乎有男子手臂一半粗细。他低喃道:“若非鞭子,那会是什么……”
医师不动声色地看了国主一眼,两人皆是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女官道:“难说,它没在雪渊中留下痕迹。”
“就算在雪渊没能找到它,但有结界在,它一定跑不出天狼国,为何不继续找人?”长昭问道。
国主沉声道:“找还是要找的,但,不必着急了。”
长昭闻言,心中隐隐不安,试探着问道:“您这是何意?”
国主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道:“那人已经将寒玉中的冰魄炼化了,就算找到了,那位天一城的长公子也必死无疑。”
“什么……”长昭瞳孔皱缩,不可置信地倒退了半步。他不敢去想天择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怎么样,更不敢想此事若传到天一城,上官玄又会不会以此做出什么文章来,毕竟他觊觎天狼国的心昭然若揭。
他四下找了找,却没发现虞无烟的踪迹,问道:“虞少主何在?”
国主似是不愿多提她,冷声道:“大概还在雪渊吧。你回去先安顿好那位天一城的少城主,然后……早日带着长公子回天一城吧。落叶归根,在哪儿都是死,若是回光返照了能再看眼亲人也是好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长昭还是不愿意放弃。
国主摇了摇头,沉重道:“寒玉是世间唯一能缓解火毒的东西,如今寒玉已碎冰魄已失,再无可能了。”
长昭低下头,不甘地攥紧了拳头,转身便要出去独自寻找那个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