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女瞬间明白一定是刚刚赶路时她经过了他们休息的地方,被他们发现了踪迹。
这一次他们离得很近。
白狼女一颗心沉了下去,她没有片刻犹豫,捞起木盆里的狼崽就跑。两个孩子在她怀里被颠得不知所措,一人一边紧紧攥着她的衣襟。小婴儿应该是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张着嘴哇哇哭着,小狼崽直接伸出拳头堵住了他的嘴,让他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绑着木盆的绳子另一头还系在她腰上来不及解下,得亏天一城的东西结实,这一路跌跌撞撞起起落落,木盆竟也没裂。
白狼女终于赶到海边,她没办法抱着两个孩子御剑飞行,四周又没有船只,只好施法将木盆变大,带着孩子坐上去,朝着白潮岛的方向而去。
小狼崽终于把拳头拿下来了,小婴儿委屈得放声大哭,白狼女一边用尾巴逗他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小婴儿很快安静了下来,小狼崽也躺在木盆里和自己的尾巴玩得不亦乐乎,两个孩子丝毫没意识到险境正在逼近。
那些人并没有因为海而放弃追赶,白狼女下意识地搂紧了两个孩子,痛苦地呢喃:“为什么不能放我走……”
她已经能闻到那些人的气味了,用不了半个时辰他们就能循着气味找到她。
月色被浓云遮蔽,黑夜下的海如墨一般深不见底,看着就让人透不过气,空气越发潮湿,又一场暴雨要来了。
白狼女看着眼前漆黑一片的海,知道自己很难在那些人追上之前赶到白潮岛了。她不舍地看着还在玩尾巴的小婴儿,亲了亲他娇嫩的脸颊,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
她将小狼崽抱起,把裹在他身上的小褥子包在了婴儿身上。她哽咽道:“孩子,对不起,我不能带你一起走了,否则我们都会被带回天北,你们人族在那种苦寒之地寸步难行,更何况你还这么小……我会送你到东洲岛,听说那里的人们很淳朴,他们定会善待你的。海上风大,这条褥子留给你,日后若有机会,我再去东洲寻你。”
白狼女刚一带着狼崽跳出木盆,木盆就变成了原来的大小,婴儿躺在里头刚刚好。她把婴儿裹得严严实实,又在木盆上施了法,免得风雨打湿他,然后在上面贴了张引路符,木盆便悠悠地朝着东洲岛的方向漂去。
长昭早该确定这个婴儿就是长湛的,只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父亲一直因为没能亲自照顾妹妹的孩子长大而愧疚,殊不知那个孩子早就在他们一家人的呵护下快乐地长大了。
长湛真的是他的家人,是他的表弟。
可……那个被困在天一城的“天下第一”又是谁?
他想起传闻中,天择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亲娘和同父异母的兄弟,难道,天择才是那个被“克死”的孩子?他和长湛互换了身份!
想到此处,长昭只觉脊背发凉。
十六年前栖兰夫人与姑姑同夜分娩,那个被“克死”的二公子是栖兰夫人的孩子,所以说天择其实是栖兰夫人的儿子?
难怪,即使天择“克死”了自己的小儿子,即使天择“连累”自己的长子受伤残疾,栖兰夫人也从不曾怪罪过他……
柳华说过,天一城外常有弃婴,她只要随便在外面抱一个刚出世不久的弃婴回来,互换孩子不是什么难事。
长昭忽然明白了巫澜为何要费尽心机把天择留在自己身边了,天一城确实是个龙潭虎穴,只是巫澜不知道,他要保护的那个孩子早就被送走了。
平乐山庄素来以慈悲闻名天下,谁能想到栖兰夫人会为了一己私欲就杀了一个婴儿。谁也不会怀疑平乐山庄的人会滥杀无辜,就像谁也不会质疑观星阁主的预言。
长昭不禁怒极反笑:赤诚之人谎话连篇,慈悲之人枉杀无辜。他们都是以爱之名,可到头来,天择得到的只有孤独和枷锁。
从没有人问过他真正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只是强迫他接受一切。
长昭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要冲破这个死境。他知道的太多了,后悔的也太多,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长湛才是他的家人,而天择
天择,只是他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