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夫人仔细看了徐令婉一会儿,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丝破绽。
可徐令婉讨要的表情太过认真,不像作假。
她把话都挑破了,徐令婉不可能听不懂。
要不是在徐令婉手上吃过亏,她真要以为,徐令婉是个什么都不明白一派天真的蠢货了。
就这么着厚着脸皮伸手应下,倒是让她不好再说什么了。
大少夫人心里堵得慌,只一瞬便恢复了神情。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一间铺子而已,她还不至于不舍得,只是一间铺子不能白白给。
“我既说要送你,自然是诚心的,待会儿回去就把房契给三弟妹拿来。其实,我早就想跟三弟妹交好,只是三弟妹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愿多跟旁人来往。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顾忌着大伯母,不敢轻易收下我们三房的礼。好在三弟妹现下想通了,你我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跟我多礼。莫说是一间铺子,就是其他稀罕物,你要我也舍得给你。”
这话挑拨的意思更是明晃晃不顾及别人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身,连挑拨的筹码都出手的如此大方。
徐令婉依旧脸上笑着,嘴上谢着,“那我就多谢大嫂偏爱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算是把大少夫人架在此处,大少夫人丢不起这个人,这间铺子就算是徐令婉不要,都不行。
等送走了孟清萍,再回头进去时,春熙堂那群下人的脸色都诚惶诚恐。
像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话,生怕徐令婉回头怪罪似的。一个个垂头做着自己手上的活计,没有一个抬头跟徐令婉对视的。
瑞秋不由皱眉,大少夫人这话,到不了侯夫人心里,但到底是被春熙堂的下人听进去了,传出去多少是个隐患,让人疑心大房侯夫人对少夫人不满。
徐令婉扫了一眼,像个没事人似的,进内屋去寻侯夫人。
侯夫人唤她过来,本就是有话要吩咐,被三夫人和大少夫人耽误了。
“青云寺的法事还有最后一场,明日我和侯爷会一同过去,在寺里住上一日。府里的事便交于你和明珠处置。有什么不能处置的,便压下等着我回来。”
“是,儿媳知晓了。”徐令婉点头应是。
这段日子侯夫人总去青云寺,长的时候小住三五日,都是命魏明珠和徐令婉一起暂管着府里的中馈。
徐令婉早习惯了这样的安排,应下的也快。
她只是有些意外别的。
她还以为,长越侯不会轻易放口侯夫人将魏廷轩的牌位送去青云寺。
魏廷轩是为国战死的功臣,在圣上心里有一定的份量,亲笔御赐忠贞二字的牌匾用于褒奖。
这块牌位理应放在魏家宗祠里,光耀门楣。侯夫人想先放在寺庙中去受几年香火,难免会引起魏氏宗亲们不满。
本以为长越侯会为了这个和侯夫人争论一阵,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长越侯就应下了。
徐令婉心里想着事情,眼神就有些放空。
侯夫人知道她这是没将管家之事放在心上。
又补充道:“要记在心里才是,近来府里事忙,二房算着时日快到京都了,那边院里需要派人过去整理出来。二房先回来的那些下人多年在通州,规矩不同。明珠又性子和软,容易偏听偏信,多半弹压不住二房那群老仆,你在一旁看着要多尽心,别想着让她多学些,反而误了大事。”
魏明珠眼看着就要及笄嫁出去,管家上需要多些经验,所以侯夫人常是让魏明珠管着,徐令婉在一旁协助。
她本还忧心徐令婉嘴上应下,心里不痛快。
可她观察了许久,徐令婉是真不在意管家的人是谁,反而还挺高兴这么安排。心思很简单,只要担子不落到她头上,就高高挂起。
她这个儿媳,是个聪慧内秀的,对掌家之事一点就透。看着性子柔和,其实眼明心亮,常人不好糊弄,对付那几个老仆应该足够。
只可惜,偏偏是个不爱操劳的性子,要不特意吩咐几句,她就不会将管家的事放在心上。
徐令婉这才认真道:“娘放心,二房那边,我会亲自带着下人过去,定不会让娘分心。”
侯夫人是个亲和有礼的人,徐令婉如今在她面前,不必样样小心谨慎。
这府里,只有她和侯夫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侯夫人好,她便好,没什么话是不能对侯夫人说的。
所以徐令婉便将方才门前大少夫人要给她铺子的事透了几句。
侯夫人听了只是道:“你既心里明白,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三房的心思已经毫不遮掩,徐令婉一清二楚她处境,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蝇头小利,就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