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乌云密布,有黑云压城之势,眼看着就快要下雨,春熙堂待客的暖阁内已经坐满了人。三房的几位少夫人都来了,徐令婉刚一到,站在门口的大少夫人孟清萍就冲她使了个眼神。
“好在你掐着点回来了。”
这回多亏了孟清萍给她通气,不然她回来肯定是一头雾水抓瞎了,徐令婉记下这个情,“多谢大嫂想着提醒我,改日我一定登门谢您。”
“何必多礼呢,好巧不巧的,今日还是你回门的大日子,就遇上这么大的事,我一想你肯定着急,快些进去吧。”
一进门,长越侯就坐在暖阁临窗的罗汉塌上,脸色青黑,一身怒气。
徐令婉忙朝长越侯远远行了个礼,才转头进了厢房内屋,往屋里扫了一圈,没见到太医,疑惑道:“还没请太医吗?”
侯夫人晕倒了这么久,春熙堂竟然没有太医候着,实在是太反常了。
说起这个孟清萍就心急,凑近只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侯爷拦着没让请,府里的大夫,这会儿还在存风院那边。”
徐令婉听的顿时心惊胆战。
人都病倒了,长越侯还拦着不让请太医,其中的内情恐怕不简单。
厢房内屋里只有魏明珠和三个姨娘守着,那天在朝晖堂拦下徐令婉的周姨娘并不在,看来存风院那位,就是最近得宠的周姨娘了。
除了这些其余没有旁人,徐令婉一进去,屋里人都自觉站开,让她近了床榻。
侯夫人就倒在金丝软枕上,紧闭双眼,一张脸蜡黄,颧骨瘦得高高隆起,乍一看还有几分吓人。
庄嬷嬷守在床榻前,正往侯夫人嘴里塞人参片。
徐令婉接过魏明珠手里擦汗的锦帕,“五妹妹快歇歇,我来吧。”
正牌儿媳妇回来,长越侯只坐了半盏茶的时间,便沉着脸走了,又过了一会儿,三房守着的人也陆陆续续都走了。
庄嬷嬷又打发了姨娘们和魏明珠,现在屋里只剩下徐令婉一个人。
侯夫人含了人参片有半个时辰,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庄嬷嬷有些急躁,在厢房里来来回回走个不停。
连带着把徐令婉都带的紧张起来。
干等着不是办法,总要知道病根才成,难不成让侯府夫人等着存风院那位看完大夫再过来不成。
眼下大房除了侯夫人,春熙堂就只有她能做这个主。
徐令婉给侯夫人擦着手,吩咐瑞秋:“快让人拿着牌子去街上寻个大夫回来,不一定非得请太医院的来,再拖一会儿,宵禁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庄嬷嬷忙拦下瑞秋,“少夫人不可,夫人这病是近日太过忧心,又用得少了些的缘故,今日才晕了过去。先前请过太医来诊,都说是修养一阵就好,请外面的大夫来看于事无补。况且……夫人侯爷也不想声张出去。”
命都没了,还在乎脸面做什么。
罢了!
徐令婉叹了口气,退了一步,“那就请嬷嬷去存风院一趟,就说我说的,把府里的大夫请过来。嬷嬷不懂医理,许多病症看着相似,其实并不同,娘这么久还没醒,总得让人过来看看才安心。要是因此误了病情,才是追悔莫及。”
“这……”庄嬷嬷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白日发生的事情跟徐令婉透露几句,侯夫人便睁开了眼。
“夫人醒了。”
她刚醒来,头昏脑胀,恍恍惚惚的,先是在屋里扫了一眼,挣扎着要起来,又因为身体太虚弱,支撑不住,一个用力差点从床榻上翻下来。
好在徐令婉离得近,手快一把稳住侯夫人的肩,“娘当心,别伤了自己。”
侯夫人定睛看了徐令婉一眼,眼眶已经微红,强撑着耐着性子道:“好孩子,你今日回门,想必是累了,还让你为了我的事操劳一场,快回去歇着吧,明日再过来。”
徐令婉知道,侯夫人这是要支开自己,有话要和庄嬷嬷说,而且不想让她听见。
她起身行礼告退一气呵成,从头到尾没多问一句。
等走到门口时,依稀只听见侯夫人哽咽的声音:“你去,去将他给我找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庄嬷嬷轻拍着侯夫人的背,柔声劝着:“夫人,侯爷守了许久,方才才回了朝晖堂。今日已经够折腾了,您先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最要紧,旁的……什么都不要紧。”
“朝晖堂?怕是一门心思想去存风院吧”侯夫人冷声道:“他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我再怎么保重身子也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