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大大咧咧地进了杜姨娘的屋子,往椅子上一坐,悠哉悠哉地开口问:“姨娘和妹妹跪了两三日,可把脑子都跪清楚了?”
杜姨娘才被罚过,浑身的皮肉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加上沈向远这几日怒气未消,对她们母女二人不闻不问,她的气焰自然收敛不少,只讪笑着说了句:“是我管教下人无方,害小姐受苦了。”
她难得在沈望舒面前这般和蔼,沈望舒却不吃这套,冷笑了一声道:“姨娘何必在我面前装傻?你应该晓得,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沈望舒以手指轻敲桌面,“叩、叩”的声音好似催命的钟,一声声敲进杜姨娘的心里。
却听得她说:“我今日来并非要找你们麻烦,而是来给你和妹妹一个机会的。”
沈菀嘴快,心里又对她这个姐姐不服气,立刻反问:“你以为自己是谁,又能给我们什么机会?”
沈妄姝也急了:“你不是来赶尽杀绝的啊?那你赶紧走,不准跟她们和好!”
但沈望舒却不理她们二人,只抬起眼来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一直站着的杜姨娘,勾起嘴角来笑了一声:“姨娘为什么要着急害我,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
杜姨娘没说话。
若是沈望舒和从前一样,只是个作威作福、挥霍无度的无脑大小姐的话,她确实没有要故意去害沈望舒的心思——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将来嫁出去之后又能对她和沈菀有什么威胁?等到她给沈菀寻上一门好亲事之后,她既有女儿可依靠,又有沈向远的宠爱,便是沈星遥那个扶不上墙的儿子继承了沈家,也对她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
可沈望舒继承就不一样了。
沈望舒心里记恨着自己和沈菀,一上来就抢了自己的账本不说,将来定然会插手沈菀的婚事,若是她发现自己偷了沈府的钱揭露出来,又害得她的女儿嫁不到好人家去,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便全部作了废,要叫她如何不着急呢?
“哦,你贪污府里的银子这件事情,我还没告诉爹呢,”沈望舒看她不说话,便又笑嘻嘻地补了句,“一千一百五十两,我算得清清楚楚。”
这下沈菀的脸色是彻底不好了。
杜姨娘此时反倒冷静了下来,自己寻了个椅子也坐下了,问:“你想要什么?”
“倒也没什么,”沈望舒不说自己的要求,反而去开口先抛诱饵,“姨娘想要的,不过就是将来给妹妹寻个好亲家,自己能够荣华富贵一声罢了,这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们。”
“你可以不用整日想着如何哄我爹开心,也不用想尽法子装出一副温婉贴心的模样,”沈望舒抬手一指沈菀,笑嘻嘻地道,“等到将来妹妹出嫁的时候,姨娘给她多少嫁妆,我再贴一倍给她,如何?”
说完那些之后,沈望舒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接了声:“只要姨娘和妹不再找我的麻烦,将我当做沈家主人一样对待,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杜姨娘和沈菀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样的好事能落到自己的头上,更不敢相信沈望舒能这样轻易地与她们冰释前嫌,一时间皆有些愣了。
沈望舒将想说的话说完了,并不着急要杜姨娘答复,而是站起身来,留下一句“你们什么时候想通了,便什么时候来找我”之后,便要回自己院子去了。
沈妄姝这时候才又问她:“你到底为什么要跟她们母女俩示好!”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呀,只要利益一致,敌人也可以拉拢在一条战线上,”沈望舒解释道,“与其把她们放在家里天天防着,倒不如互惠互利发展成盟友更划算些,我要做的事情那么多,没有那么多精力整天提防她们两个人。”
“这次是我们运气好,赶上陆晏时来找我才得救,下次呢?你那宫斗宅斗的经验几乎为零,我这看过三五本晋江文的水平也十分不够格,倒不如趁着她俩受创的时候赶紧拉拢过来得了。”
她这话说得十分有道理,沈妄姝几乎都快要被她说服了,却听得她又接了句:“反正你平常对她俩也没多好,人家也跟着你犯的错死了两辈子了,扯平了得了,别在这冤冤相报了。”
沈妄姝立刻又气呼呼的了。
沈望舒故意逗她,见自己目的达到,便笑出了声来,却不想还未走进自己的院子,就瞧见沈星遥迈着大步朝自己跑了过来,沈望舒尚未开口问他一句这样着急是要做什么,就听得沈星遥大喊了一声。
“妹妹!”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几乎要穿透沈望舒的鼓膜,“给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