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认出门口守着的宫女是璎珞,特地过来找茬。
珉月循着声音定睛看过去,认出是谁后,皱了眉。
来者不善,她懒得客气,直呼名讳:“苏涟漪,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打声招呼。嬷嬷最近在教规矩,你若是缺了课,回去最好补上。”
原身在宫里人缘不太好,有几个同辈的特别不对付,苏涟漪就是其中之一。
她和原身同年同月同日出生,比原身只早两个时辰,是徐惠妃的女儿。因为俩人出生日子太接近,总被人拿来对比,颇有点瑜亮情节。
苏涟漪总觉得,自己没有受到承德皇帝足够的喜爱,是因为珉月存在的缘故,所以处处都想和珉月比较,奈何哪怕有个身居妃位的母亲助力,在承德皇帝面前就是没有珉月得脸,天长日久的积怨颇多,对原身生出嫉恨。
听出珉月话里的讽刺,苏涟漪脸色阴沉,嘲讽道:“我又不像你马上要嫁人,所以要学规矩。母妃已经和父皇求了恩典,容我晚一些择个好驸马再出宫。”
视线移到晏临身上,因为光线不清,看不清面目,只模糊觉得是个气度还不错的男人,她面上绽开笑:“倒是你,就算和嬷嬷学了规矩,大白天的为什么要关紧门,若是行得正,又何须遮遮掩掩?难道因为在这里和男人私会所以怕被人瞧见?还别说,这位公子长得芝兰玉树,若是驸马爷不介意的话,你把他收做面首也可以。”
浑然不知,钦定的驸马爷就坐在她眼前,在听见面首两字后,浓密眼睫之下,尽是阴沉颜色。
珉月懒得和苏涟漪这个混不吝的解释,掀起眼皮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慢声问:“苏涟漪,你知道这世上的猪为什么不会绝种吗?”
苏涟漪下意识老实回答,“不知道。”
“因为……”
珉月意味深长地看向她:“至少还有你。”
“苏珉月!”
苏涟漪大为震惊,“你居然骂我是猪!”
“如果你不是猪,那我再问个问题。”珉月笑了笑,又问道:“你知道如果猪看见你,会和你念哪首诗吗?”
苏涟漪这回学乖了,感觉到前面有坑,索性抿紧唇不回答。
她不说话,晏临却唇角上弯,温声问:“会和她念哪首诗?”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珉月一本正经回答他。
“胡说!”
苏涟漪反驳道:“猪又不会说话,怎么可能会念诗!”
“巧了!”
珉月冲着苏涟漪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笑,“猪刚好也是这么想的。”
合着怎么都是猪……
晏临忍俊不禁,嘴角勾起浅浅弧度。
“你……你……”
苏涟漪气急败坏,把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当成了狼狈为奸的奸夫□□,几乎想冲过去撕烂珉月那张让人嫉妒得发狂的脸,还有能把人气吐血的嘴。
她突然发觉,今日的珉月虽然不发脾气,却格外难缠,像是突然掌握了四两拨千斤的招数,话里不带脏字,句句都是在骂人,仅凭三言两语,就将她戏弄得团团转。
但,也只是嘴上占点便宜罢了。
苏涟漪自己安慰自己。
别的人不知道,她母亲徐惠妃是知道越国大皇子和齐国二皇子情况的,私下里告诉过她,无论珉月将来嫁给谁,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苏涟漪郁闷的心情稍稍被安慰到,又觉得心里痛快了,趾高气昂地扬起下巴,“苏珉月,关于婚事你想好了没有,到底想嫁哪个?我劝你最好选齐国二皇子,起码在父皇面前还有点脸面,若是嫁给了越国那位,别过得连个命妇都不如。”
“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你是也和那些人一样,收了齐国二皇子的黑钱,来给他做说客的?我告诉你,我就是心仪越国的大皇子,这辈子嫁定他了!”
“不识好歹。”苏涟漪嗤笑了声。
珉月不屑地冲着门口方向,抬了抬下巴,“说完了吗,说完了请出去,记得把门关好。”
“苏珉月,你给我等着,选越国的晏临,你的好日子在后头呢,我看你以后怎么笑得出来!”
“我说你怎么回事,话这么多,烦人得很!”
珉月站起身,索性手动将苏涟漪推了出去,关上门前,她语气笃定,“你就放心好了,我和晏临公子成婚后一定会过得很好,比你,比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都要好!”
一字一句,声声入耳。
看着她纤细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晏临再次收紧了手。
明知道是句气人的假话,明知道是故意说给外人听拿来做戏的,可他听到耳中,偏偏会心率失衡。
晏临一时间没法适应这样的自己。
他忽然希望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人是影一,这样……他便可像个真正的局外人一样,任她巧舌如簧,也心如铁石,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