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见到蓝铃就好了。
“夫人,要到了。”
南竹抬头,视野突开阔了起来,仿佛纱帘从眼前滑开退至两侧。寻找已久的光朝城出现在眼前,阳光洒落,照得整座城金灿灿的。他们缓慢滑过一座矮山,流光溢彩的城池已是近在眼前。
滑索恰到好处的停下,留他二人在一处平坦的山顶。南竹解下束缚,有些迫不及待的翻过木栅栏。她踩着断墙的边缘来到另一边,顺着泥泞的小路走下山坡。
云子晋缓缓走下山坡,衣摆飞扬,露出藏在内里的绿竹。
他来到南竹身边,解释着光朝城的独特之处:“光朝城只有一座城门,此处雕龙刻凤,想来是东侧。正北是城门,而东南西的对应城门的城墙上都雕刻着不同的兽。东是龙凤,西是玄武,南为貔貅。据说,光朝城初代城主承受这些神兽庇佑,故雕刻兽像以示敬重。”
南竹抬起头,她从未见过如此浩大的城池,不由得驻足细细打量。便是她曾去过的各色古堡,也不及眼前光朝城的三分之一华丽。
光朝城外部以白色石砖建造,雕刻着张扬的龙凤之型,贴之金箔为饰,挂着斑斓的宝石串。耸入天际的城墙之上,垂下一块金打的牌匾,刻着“光城”二字。
可还没等南竹绕到正门去瞧瞧那更加繁华的街道,周遭的草丛中传来危险的脚步声。她旋即便要离去,但却迎面撞上了一队卫兵。四下一看,他二人竟是已被包围。
“夫人。”云子晋与南竹并肩而站,牵住她的手,“不要伤人。光朝城一向不喜纷争,他们不会做什么的。”
南竹握起的拳缓缓松开,静静注视着手持仪仗的卫兵。他们步步走来,最后在南竹面前挡下一片阴影。
抬头看去,只见卫兵戴着特制的面具,瞧不清表情。红绸制成的披风微扬,厚重的盔甲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将藏在盔甲之上的花纹映出。
少说八尺之高的领头卫兵向前一步,沉重的仪仗重重击地。面具之下,低沉而极具威严的声音传出:“你们是何人,竟乘山匪溜索至我光朝城外。近日天女临世,容不得你等造次。”
话音未落,余下的卫兵也举起仪仗重重击地。南竹仔细观察着他们每个人,暗自思考了一下。
这阵仗虽看上去唬人,但都是毫无杀伤力的花架子。若是动起手来,她倒是有把握杀出一条路来。
“阁下许是误会了。”云子晋仰视着高大的卫兵,抱拳一礼,“我与夫人从京城来,本想瞧瞧天女临世是何种壮丽之景,走山路时却不慎勿入山寨。好在他们只为钱财,我夫妻二人才得以生还。”
云子晋生的俊俏,微微扬笑时更是显得诚挚。一时间,卫兵倒真的卸了防备,只道:“既非山匪,便随我们走一遭吧。若能证明你二人身份,便不必入我光朝城的监禁了。”
“且慢。”二人正要随着领头卫兵离去时,一根华丽的仪仗横出,挡住了去路,“你二人当真是夫妻?何以证明?”
说着,队列中的卫兵纷纷扭头看向南竹。那面具虽遮挡住了一切,但南竹却仍能感受到那怀疑的目光。
她不由得心一猛跳,忙挂起假笑:“夫君。”
南竹左臂搂住云子晋的胳膊,右手则叩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触。她贴在云子晋的肩上,一副亲昵相。
云子晋心跳明显加快几分。他稍稍用力捏捏南竹的手,解释道:“抱歉,诸位。山匪凶悍,我二人实在是惊魂未定。”
领头的卫兵敲敲杖子,打断了还想接话的人:“好了,天女既启示我等日日来此巡查,自有天意。是真是假都无妨,只要带他二人去天女阁,一切便都分晓了。”
天女启示?南竹立刻想到了蓝铃。
“你们,这便随我走吧。”卫兵一甩及地的斗篷,带着他二人朝城门走去。
而令南竹惊讶的是,偌大的光朝城竟没有“门”,全然一副门户大开之相。卫兵穿着华丽的盔甲,站在门口摆弄着花架子。人来人往之间,竟也无人盘查审问。即便是带着刀枪器具,甚至是绑着人扛进城的,也不曾有人注目。
南竹免不得有些疑惑。她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只见所有入城人士先后分作五队,在色彩缤纷的屋前排起长队。
红色砖瓦房上以刀剑为饰,刷着蓝漆的屋墙上挂着一张阴阳面具,黄屋子上的则是一大块令牌模样的装饰,绿色的则是一束花,而白屋子则是最为朴素,没有任何装饰。
有所察觉的云子晋倏地握紧手,抓住了想要离去的南竹。他扭头,解释道:“光朝城自建城以来,便不设城门。所有人等均可自由出入,不加盘问,不多注目。当然,也并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都能呆在这里。不管是第几次进城,都要去验明身份。初次入城,走的是蓝关;第二次来,是黄关;第三次则入绿关,第四次便是那道白关。红色的,是江湖人独属的通道,审的自然也更严格些。”
云子晋话音未落,不远处便一阵躁动。
人声嘈杂,南竹零零星星的只听得几声“事情败落”“天女”“回禀”的字眼。
一名柔弱少年面如白纸,慌慌张张的从红色砖瓦房中冲出。他浑身颤抖,像是中毒所致浑身乏力。跑了还没几步,便被人墙拦住。身后,卫兵大步流星赶来,反叩住少年的手臂,道:“拿获江湖逃犯一名,速速移交暗阁!”
这声音不大,却将南竹吸引。路过之时,她从人墙的缝隙中窥望,瞧见不甘的少年,散落一地的暗器,还有一张面具。
一张跟见言的,一模一样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