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色惨败,无措地望着身后那群人,捏紧了衣角,浑身如坠冰窖,寒意袭击全身,嘴里呢喃着:“我不是..我没有”
堂堂少年被所有人盯着,手忙脚乱,开始胡言乱语,眼神四处救助,最后看向小厮。
眼神里带着一丝希期,也带着一股质疑。
小厮气笑了:“咳!我可没碰你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想吃白食啊?”
“不想给钱直说就说,何必这般拙劣”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身上的补丁又补丁,脸颊凹陷,颧骨兀立,约莫身高一尺六,显然家境不行。
“给!”这时一双修长的手指出现在张闻的眼前。
往上是那双手的主人,高挑、坦荡,这是他看到第一次陆臣的样子,比墙角的篁竹还高。
“好嘞”小厮很快收下钱,将竹筒递给陆臣,又开始招呼下一个客人。
陆臣与小厮交谈几句,便将竹筒递给张闻,含笑道:“小心些”
语气十分轻柔,眼里并无嫌弃之色。
张闻还沉浸在他那一身破衣上,感觉找到通道同道中人时,涣散的眼神很是热切,等他回神,这才发现恩人已经消失不见。
回到四处漏风的寒舍,张闻捧着买来的墨汁,一扫郁气,取了少许墨汁倾倒在竹台上,欲打算练练字。
有钱人家都用墨台,而一块墨台加上墨块约莫278钱、一支上好的毫笔3两银子、一张劣质的纸约莫一两银子,合计来,合计去,家里的老爷子以竹蹲为原型,雕刻了墨太,又以鹅毛为形制成毫笔,没有宣纸,那就用竹简凑合,这才让张闻的读书之路过得大差不差。
“叮咚”一声,随着一块东西破水而出,砸在竹台上。
他捻起那石块,本来凝起来的眉头,须臾便散去。
瞩目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块碎银子,约莫一两。
本以为是管事以碎石块扔水里充当墨水,谁料,竟然是银两。
谁家墨池会送银子,这银子显然是刚才那位恩人故意留下的。
滴答~~
墨汁滴在竹简上,响声传开。
这一刻,他眼眶发酸,眼泪蕴着泪,似乎要决堤了。
右手颤抖许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他死死地攥着手臂,就好像他的心绪投入一块石头荡起圈圈涟漪,久久不平起来。
张闻不知道自己的恩人就在隔壁,只一墙之隔,一个在低头默字,温习功课,一个却在平复心情。
一个房间,两个木板隔开的空间容纳了两个人。
窗外是邈远的天空,澄澈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村子,岳鹿书院盘踞在山腰上,流云在环山上奔涌着,云蒸霞蔚,从山上往下看去,像极了一座耸入云霄的仙宫。
现在天色渐渐黑下来,山下的村落开始冒白烟,丛丛青烟升起,时有狗叫声忽起,村中陆陆续续有人家回村。
落日衔余晖隐入山林边,牧童横牛背,翠叶含嘴里,无腔信口吹,如珠似泣,精妙绝伦。
陆臣每日都要温书,默字,今日也不例外。
幸好是清扫小厮,明早还可以早起蹭课。
而厨房那边一点也不太平。
江老头喝了些酒水,心气大着呢,老妻在一旁轻摇小扇,生怕蚊虫扰了丈夫的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