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是嗔怪之语,但神情是餍足的,想来杨老对现在的日子相对满意。
陆臣窥探到其深意,诺诺笑道:“杨家哥哥们怕离家远了,不能看顾你”
“做买卖也好,自由自在,不像小子整日泡在书堆里,嘴里的燎泡都没下去过,天天吃苦药..”
他埋汰自己。
老先生但笑不语,又走到河边搓了搓手。
回头问了一句:“成小子啊,老头儿身上有没有鱼腥味咧?”
陆臣看着他不停地搓洗着手指,想起来他家孙子前几日叨叨一句:“爷爷好臭”
想必因为孙子的话吧。童言虽无忌,老爷子却是上心了。
少年支着脑袋,盯着老爷子,一字一顿道:“吃鱼的时候,鱼也是有腥臭味儿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吃鱼的”
既然选择打渔为生,合该知道鱼的腥臭味儿不轻易剔除,不必在意孩子的话,毕竟他还是挺喜欢吃鱼的。
只不过是无心之言罢了。
老爷子掏了掏水,在洗手,听到这话顿了顿,随即起身往他这边走来,嘴里还碎碎念:“...常在河边走,哪有不吃鱼的..”
他又坐了一会儿,离陆臣近些,大抵有十步的距离。
就在陆臣以为老爷子要家去时。
杨老转头径直朝少年这边来。
老爷子笑眯眯道:“咯,给你的”
皲黑的脸上慢慢绽开一抹笑意,露出洁白的牙齿,老先生咧嘴笑着,将手里的鱼串递给少年。
陆臣手里拿着书,望着老先生手里与肩并齐的鱼儿,又看向他那佝偻的身躯,.
陆臣:“杨爷爷,前几日您已经给了一串鱼儿,家里还没有吃完,怎能再拿你的鱼?”
少年连连后退几步,双手推拒着,很是为难。
老爷子:“这几日收得多,俺们那些个大头鱼早就拿出去卖了,你莫要客气才是”
他那双满是茧子的手一把抓住了陆臣。
陆臣挣脱不得,只好好言相劝:“这样吧!这些鱼,小子买下了”
谁家都不容易,杨爷爷与几个儿子分家了,老伴儿早早去了,独留他一个人守着江边的两间茅草屋。
别看他整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日日无休,卖鱼的银子差不离都贴补了几个孙子。
不然,他身上的衣服缝缝补补多年,听说还是与老伴成亲时穿的新衣,杨奶奶亲手织出来的衣服。
补丁贴着补丁,陆臣已经差点都看出不出这衣服的眼色了,洗得发白,泛灰。
少年要掏银子,老爷子拽着他的手就是不松开,张着嘴欲言又止。
一来二去,两人推搡着,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