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深思熟虑,陆晁终究是拒绝了妻子的好意,推拒道:“那孩子是个执拗性子,不太喜欢麻烦别人,这次回来第一句话就说了:务必在族屋里呆着,心里才踏实”
李絮儿细细端量着眼前人的神色,见他眉宇间那股疏离感迟迟不散,便没了邀请的热情,垂眸敛目道:“既然这孩子身子不好,是该好好修养。”
“今儿妾身凑巧将蒋嬷嬷和红梅呆在身边,她们是夫君身边的老人,不如让她们留下来搭把手?”
丫鬟婆子总归比男人更细心些,再者:蒋嬷嬷和红梅是陆晁自己买来的苦难人--知根知底,或多或少放心些。
女人的小脸扬起笑,脸颊红扑扑像极了火烧云,但穿着锦缎华服,头顶着各色钗炳随风晃动,与这零落萧索的院子确实有点格格不入,陆晁余光瞄到杳杳杏花泛起一丝柔情,语气软化几分:“也好”
“麻烦夫人了”
他遥遥一拜以示感激,余光透过门缝,正好对上蒋嬷嬷和红梅的目光时顿了顿。
忽而李絮儿的身子踉跄几下,直直往后栽倒,一旁的万氏目睹了这一幕霎时急红了眼,径直冲到自家小姐身边,招呼着贴身丫鬟紫苏簇拥着主子,语气急切几分:“小姐!”
“小姐真是糊涂!若是熬坏了身子,老爷夫人又要求佛拜祖了”
老奴才身形比较臃肿,这么大剌剌一横,硬生生将陆晁往后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就对上万嬷嬷的白眼。
陆晁这才将视线投向其主子,方才警觉,李氏脸色属实..红得不太正常.
难道生病了?
男人自知不够熨帖,忙关切问道:“夫人瞧着不太舒服,可是生病了?”
“天色不早了,不若是早点回去请大夫瞧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话头:“自是要看大夫”
“奴婢都说了让您别过来,直接转道家去多好,眼下又要躺床上喝苦药了,这旬您是别想出来游玩了”
李絮儿抿唇,露出一丝苦笑,握着奶嬷嬷的手,轻声细语糯糯唤了一声:“嬷嬷~”
她一副小女儿情态,眼色掠过丈夫时闪了闪。
万氏在一旁将夫妻俩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对于主子徒然软和的态度嗤笑一声:“老奴自是管不着小姐”
“小姐还是自个儿跟老爷夫人解释解释晚归的几个时辰做了什么!”
这时紫菀刚好拿着披风从门外走来,万氏忙不迭机地将披风给小主子陇上,转头就疾言厉色道:“瞎眼的东西!都没看见小姐这般难受....”
“车子可修好了?”
这话一出,丫鬟婆子齐齐看向万嬷嬷眼睛发直。
紫菀知道嬷嬷指桑骂槐,忙搭话:“禀小姐车子已经修整好了,随时可出发”
李絮儿望着嘴硬心软的奶嬷嬷眼里含着泪意,娇嗔道:“还是嬷嬷好”
她抱着着婆子的手搡来搡去,娇憨极了。
一众人恍若无人的样子令陆晁脸色难看,他拂袖杵在一旁,压着一肚子火,咬牙深吸一口气,淡笑道:“夫人辛苦了,天色属实不早了,早点家去,莫要让岳父岳母担心”
李絮儿歪着头,含笑道:“夫君保重”
“若是有什么事情可派人送信,妾身在家等着夫君”
陆晁伫立在门口,目送着李家一众人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外。
“呼”乌泱泱的丫鬟婆子一走,睁眼他便惊觉天色十分暗淡,奔涌的乌云层层叠叠,好似随时吞噬着天地间亮眼的一切。
他前脚踏进门,后脚就闻到一股浓浓焦香味儿,“哎呀!我的药!”男人拍着脑袋痛心疾首地往厨房跑去,差点撞到迎门而出的红梅。
红梅到底是年轻气盛,手脚不太稳重,手里的汤水瞬间四处倾洒。
陆晁探着脑袋往厨房看去,支声问了一句:“药还有吗?”
折腾半响,那小子还没吃药,大意了!!!
红梅本就心虚,不敢直视主子,视线虚虚看向蒋嬷嬷,泪眼朦胧地样子像个可怜的小白兔。
蒋嬷嬷穿着深蓝色袄子,双手拿着刷把洗锅,看样子准备做饭,目睹了这一幕,她无奈地摇摇头,嘟囔了一句:“这丫头没大没小,做事也没个正形儿”
随后,便揭开另外一个木锅盖,把药罐子拎出来将剩下的药汁过滤出来倒在小碗里,不多不少刚好够一小碗药水,还不忘打趣道:“老奴可变不成花花来,就这么一碗药”
主仆几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