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汉却不理她,扭头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画夹来,翻开,“是这个?”
盈凤只看了一眼,便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几欲作呕。
画上的人显然经过了艺术创作,动作神态都非常扭曲夸大。但与此同时,这两个人的特征特点全都保留着,让人只看一眼就好像看到了真人——不,应该说是,看到了两只痛苦悲愤的灵魂。
“就是这个!”
盈凤抓过来细细打量,随即又抓住他,飞快问道,“多少钱?我要跟你买!”
“流浪汉”哑然一笑,似乎是欣慰但又很苦涩,他把画收回来,“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这副画感兴趣的人,我还以为,中国有血性的人都死光了。”
他问,“我说了,这不是钱的事。说,你要画做什么?”
盈凤有顾虑,吞吐道,“这画上的人对我很重要,具体什么事我不能跟你说。但这是很危险的事,你不知道也很好。你只要把画卖给我......啊不,让给我,让给我也可以啊。实在不行,你借给我,借给我两天,我再还回来,条件你开!”
“我随便开?”流浪汉望着她,一脸玩味,显然在打坏主意,“要不你给我当模特吧,让我画幅画。一幅换一幅,很公平。”
盈凤当即双手抱胸,心头警铃大作,“脱衣服的那种可不行啊!”
“流浪汉”哈哈大笑起来,指指窗边的椅子,“没想到你人土土的,知道的还不少。”
“放心吧,不会让你脱衣服的。你这样就很美了。”
盈凤脸一僵,刚想骂他,结果又听到后半句。
......这,算是恭维吗?
*
日影西斜。
“流浪汉”终于满意地站起来,“好了,你可以走了。”
盈凤转转酸痛的脖子,站起来要去看,却被“流浪汉”挡住,“还没画完呢,我还需要上色,等画完了,你再来我这看。”
他把原本约定好的画包好交给她。盈凤盯着他接过来,“好啊,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陈拓。我叫陈拓。”
陈拓伸出手来,“你呢?”
盈凤有些害羞,又觉得自己不能太小家子气,也跟他握了握,但很快抽了回来。
“盈凤。我叫盈凤。”
*
盈凤带着画像当即返回家中交给张大宇查看。
那两个“便衣”死状惨烈,杳月撇见一眼吓得就想晕倒。
而张大宇大叫一声,声音凄惨地让所有人心里都瘆得发毛。
“就是!就是他们!!!”
张大宇顿时大哭起来,“不可能认错!这就是老康啊,他脚上穿的那双鞋,就是那天早上新买的啊!他跟我借了钱,说是要回家看老娘呢啊!”
屋子里只剩下张大宇痛苦的声音,杳月几个在旁边看着,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春恨恨骂道,“狗日的日本人,咱们一定要让他们在国际法庭上吃瘪!”
张大宇更是满腔恨意,当即站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指认他们的罪证。
杳月赶紧拦住他,“不行,还得先跟南京方面的人接上头才行。而且,这次得更谨慎。不能再让类似奉军内部的那种事出现了。”
“那你说怎么办?”小春问。
杳月道,“我看报上说,今晚长馨饭店有宴会,我想找个机会混进去,看看其中有没有南京方面的人。”
小春本来也想去,一听地名立即淡了,不阴不阳道,“那你们要小心点,不光要小心日本人,还要小心开饭店的。他们生意人,可没什么道义!一切向钱看!”
“你别自己跟九爷闹翻了,就一棍子打死一船人。”杳月反驳。
“你以为他不一样啊?”小春白了她一眼,“他们有钱人,家大业大,最是摇摆不定了。今天是卫家闭门不见,你明儿去长馨饭店,长馨饭店就敢让你进不去,你信不信?”
“谁在里面说我的坏话呢?”
小春话音未落,却听庙门外传了一男声朗声道。
庙内四道紧张的目光一齐射了过去,还把赶来的九爷给吓了一跳。
“嚯,小春,那日你言之凿凿不需要我管,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
九爷左右环顾了一圈破庙,语气里满是揶揄,“看来,你混得不怎么样啊。”
他冲后面拍拍手,上来两个男人,那两个人将一个捆成香肠的男人丢过来。
九爷摇头,“这个人跟踪了你们好几天了,你们竟然浑然未觉,就这样,也敢干这么危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