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穿的短袄领口扣子是颗珍珠,单手操作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周蕴文叹了口气,也不再迟疑,直接走到她面前来,一声不吭地解起扣子来。
他面无表情,可手心的汗却出卖了他,于是两只手也解了半天。
杳月偏过头去不看他,但周蕴文可以看到她白皙皮肤下吞咽的喉管。
不知为何,周蕴文口干舌燥起来。目光本不该往下,可那碎发下的红唇,修长的颈子......扣子解开了!
周蕴文恍然赶紧偏过头去了,而杳月看了他一眼也背过身去,小心翼翼地将衣服褪下一点,露出圆润白玉般的肩头,再往下,那道血淋淋的伤口就在那块存在感极强的肩胛骨的下方。
盯得久了,周蕴文恍惚想起留学时路过教堂看到的壁画,穹顶之上赤身的神向人张开长满洁白羽翼的翅膀。他忽然想,如果神真的有翅膀,那应该是从这个地方长出的。
他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兑了一盆干净温水,洗了帕子,轻轻压在了她的伤口上。
听到了一声细弱蚊蝇的呼痛。
“很痛吗?”
微凉的手指越过温热的棉布,越过理智,先一步落在她的肌肤上。
杳月讶异皮肤上奇怪的触感,也讶异心中随着那触感一瞬升腾而起的异样,但她没有动作。
她只是摇摇头,“不痛。”
“骗人。”
周蕴文的声音闷闷的,“好像每次和我在一起,你不是流泪就是受伤。”
他仔仔细细地给她清理着伤口。
屋内寂静,可以听到灯芯爆裂时的噼拨声。过了一会儿,杳月才听到身后传来呓语声的一句——
“杜杳月,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好像每每面对她,总是无从招架,总是词不达意。明明想靠近却又在院远离,明明想好好对她却又总是伤害。
无神论者周蕴文,面对着杳月的伤口,第一次认真思考起自己真的如她所说......克她?
“没有啊。”
他想的专心致志,正想叹气,忽然听到眼前的女人背对着他,慢悠悠道,“跨年那天,你忽然出现,我其实挺开心的。”
心里似乎有烟花炸开。
不过还没等他回味,杳月又赶紧补了一句,“我可不想做了那么多菜一个人吃,不过......”
在周蕴文看不到的地方,她无意识地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是平顺坦然的满足。
"......不过也算多亏了你。"
这就足够了。
周蕴文拼命紧抿着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荡漾的心情——她说多亏了他诶。那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对她来说其实也挺重要的?
他愈发仔细地帮她包好伤口,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像是要当她下半辈子的主治医师,目前正在竞聘上岗。
杳月早就害羞了,一包扎好就赶紧要穿好衣服。
周蕴文却率先她一步,抢先转到她面前帮起忙来,“你不要动。”
杳月被他唬得不敢动了,更何况他神色如常,端的是一副正人君子相。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伤势,她要是表现得自己想东想西,岂不是显得她思想境界不如他。那多没面子。
两个人都专心致志地,一个装作认真扣扣子,一个装作认真等他扣扣子。
两厢无话,气氛旖旎。
杳月悄悄转回头去打量他,却不想正对上他炽热的眸子。
周蕴文的双手还搭在她的脖颈间,哑着嗓音跟她说,“扣好了。”
杳月点点头。
两人谁都望了移开目光。
周蕴文口干舌燥,掌心传来的是她的体温。他缱绻地望着她,一只手循着本能摩挲向上,笼住她的脸颊来。
烛火之下,光影映射出她脸上一层微弱细密的绒毛,简直像是一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喉头微动,一股邪火直冲向下,周蕴文晓得这种感觉。
新婚那日他被父亲喂了药,意识涣散之际将她压在身下时,就是这种感觉。
而今,他意识清醒,行为正常,可还是想要。
忽然,腰间一紧,杳月低呼了一声,下意识要低头去看,可脸却被人霸道地托着,逼她直视着自己,不许往别的方向看去。
他逐渐逼近的眸色幽微,昭示着深处的欲望。杳月仿佛被洗脑一般,无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而松弛紧绷,她正欲闭上眼睛。
“哇,邹教授,你个文化人下手也挺狠啊。到现在那郭癞子还没醒......啊,你们在干什么!”
“嘎吱”一声,小春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