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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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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树道:“是曼琳小姐。”

玉生回想片刻,回道:“不是十分记得,只知道是一位姓沈的先生。”

“做什么。”

“约我跳舞。”

李文树微笑道:“哦,我的太太是很受欢迎的。”

玉生道:“跳舞而已,我也不会跳——这与受欢迎有什么干系呢。”

孙承安忽然进了厅面,将那位姓沈的先生在嘴上提了起来。他笑道:“妹妹,你猜我接了谁的电话?这样巧,是沈国正,但我说你已经结婚了,他将电话心灰意冷地挂断了。”

做戏一样,仿佛这一刻才望见李文树。孙承安向着李文树注道:“李先生不要介怀,那是我的同窗,曾爱慕玉生,只是单相思。”

李文树仍然笑道:“实在不值得介怀,美丽的小姐不就是被许多人单相思的吗。”

玉生接过新茶,正无言以对。这时厅门外恰好有人来话,是来传孙守业的话,他早起身体不适歇息时,过会儿便要下来用午饭,转达这话,连同不能及时待客的歉意。

孙承安道:“小玉瓶一来热闹不少,昨日还只有我一个人用午饭。”

玉生便趁此问道:“曼琳呢?她不在定是去广州的祖母家过冬了。”

孙承安没有即刻回她的话。后来也并不回这话,直至入了饭厅,摆了席面,那食盘如五光十色的湖纹,荡漾开来,徒留一圈圈虚无的涟漪。乍一见秀色可餐,夹了筷入口,甜腻酸辣在舌尖交织着,并不能尝出什么滋味,只知穷奢,但“奢”本就是没有滋味的。

孙守业在开了席面之后方入桌,他一来,玉生便觉着他消瘦了不少。还不算是萧条的,但眼下的沟壑陷落,疲态是掩不住了。他极想掩住,也只是笑一笑。

“上海女婿来做客。”

孙守业落了座,大笑注道:“蓬荜生辉!你吃得惯是最好。”

玉生想,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思想差距往往会通过一些极平常的话来表露。孙承安说他是“南京女婿”,便是不觉得她嫁给了他,她便是他的附属,她仍然可以带着他归属南京这片土地。但孙守业是不同的,他仿佛永远觉着女人只有结了婚才算落了根,李文树即便此时此刻身处南京又如何呢,他还是做他的上海人,不必为她改变任何。孙曼琳因此常与他争吵,她是想法最新不过的女性,听不得她父亲孙守业的许多话。

李文树笑一笑,回道:“我是不太懂成语的——太太,请你为我解释一下,孙先生这句话是在取笑我吗?我何以有这样大的光彩,让孙先生的宅邸“生辉”。”

玉生还未回话。孙承安笑道:“明日呢,李先生要是有空,我想着请李先生到玄武那边的小楼看戏。我爸爸说的“生辉”就在此处了,明日是他的生辰,望你和玉玉务必同来,真正增添光彩。”

李文树因道:“这样的好事承安先生早该通知,不至于让我现在才来烦恼起送什么礼。”

玉生倒是记得的,孙守业的生辰在新春前夕。往年孙曼琳便是这个时间从广州的祖母家回来为孙守业过生,她送的礼总是新奇的,去年或是前年,送了一只鹦鹉,听说张嘴便会说许多吉祥的诗词,送到家中来,看了颜色是漂亮的。后面养着,才发觉那只鹦鹉是从西洋那边的美洲送来的,开了口,说满嘴的洋文。听得孙守业不知所云。

再提孙曼琳也不会有什么回应。只是说到那一只盛汤的花勺,银面陶柄,正有佣仆握着来盛汤。玉生便故作无意地,淡淡问了一句。

“这是曼琳喜欢的样式。”

孙承安终于回了话,道:“是,正是曼琳去年出洋玩买来的。”

说到这里,就再没有下文。直至用过饭,要做离去的打算,那时玉生仍见不到孙曼琳的面,她绝不能直白地讲:“请曼琳出来见一面。”这样倒像是孙曼琳被监禁了,而她是来劫狱的,多么的不体面。无非是孙曼琳自己家中的事,但这是最难办的,毕竟与她并没有干系。思来索去,最终便只能以明日孙守业的生日开一开话头。

上了车后,她并不即刻放下车帘,道:“我是很懒坐汽车的,到玄武去,也不十分远,我明日便雇了人力车来接曼琳一同去。”

孙承安却只是笑笑,再不回什么话。

回到家中,玉生即刻接到了孙承安的电话。他在电话中回道:“汽车夫明早过去接你,李太太和李先生,坐了人力车来赴会,赴孙家的会,岂不让人嗤笑吗?你定要放心,小玉瓶,汽车夫会将车子收拾得干净。”

玉生应了是,随后匆匆挂了电话。

回了房,玉生见李文树正随手拿起床旁的书来看。他望着书面,冷冷淡淡地念了念:“诗经,楚辞——这是没有读过的书。”

玉生脱下外衣,挂起时,道:“我常拿来写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李文树似乎翻开了一页,他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玉生略回道:“美丽的女子,总会有男子追求。”

李文树道:“这话可以适用于太太你和那位沈先生。”

不待她回过脸,他已换了神色,笑着转了话头,道:“去听了谁的电话?想是孙承安,他如果不让孙曼琳出来见面,也许是孙曼琳还没有病愈。”

玉生道:“她生了什么病?”

李文树道:“心病。”

“晚间我出了门,路面上听说有个叫做兰西的神父锒铛入狱,犯了叛国罪。一个外国人在中国犯叛国罪,实在是很大的罪过。”

玉生将挂起的外衣重又拿下,抖了抖,又挂起。而后,她终于回过脸去注视李文树,道:“我要是劳烦你,亲自去向高淳的朋友问问情况,是很不明智的,对吗?”

李文树只微笑道:“你想问吗?”

玉生道:“你那位朋友——这是听姑妈曾说过的,你的那位中学同窗如今在南京任督察长。”

李文树并不即刻回话。过了片刻,他仍笑道:“我们这是报恩来了,太太。”

玉生不知所云。

茫然中,他又注道:“叫人拍一张婚照的报酬,原来要在这里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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