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黎念出了排班都会顺手转发给谢持,一度让他以为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她连着四十八小时都没有飞行任务,只需要在家里备份即可,甚至都不用去公司打卡。
“……”
黎念对于这种刨根问底的做法无多耐心,呼出一口深重的气息,敛着眉眼从他身旁快步掠过。
带动一阵转瞬即逝的轻风。
谢持急忙叫住她:“那件事情我可以原原本本解释给你听。你能不能先别走?”
再没有肢体接触。
她的皮肤实在娇贵,他稍微一用力上面就会出现红得吓人的指印,让他很有罪恶感。
这一天内情绪跌宕起伏,谢持在最适宜思考人生的天台参悟到了一个道理。面对决意要走的人,如何强留都只是白费力气。
但他更怕没有争取就一败涂地。
“去年五月,我和乔清露在Limousin的确遭遇了一场车祸,因为……”
黎念收住脚步,头微微偏过去,身体还面向着前方。
她承认自己以前没事会偷偷在Google map上面放大缩小法国的地图,但她对那里的了解程度还没有到熟悉每一座城市的命名方式。
隐约记得乔清露说的车祸地点并非这个“L”开头的名字,可那又如何,她已经无心深究。
重要的只是他错失了约定,他在和别人纠缠。
而她本来已经做好准备要把他正式介绍给黎志明,告诉父亲,他生前最喜欢的小男孩变成了她可以托付余生的人。
“不用再讲一遍故事,我听累了。
“马上就要复训,我打算今天就搬回基地住。这个月都让我安静一下,别影响我。
“我不希望我的工作再有任何闪失。”
谢持哪会不知道复训之于民航飞行员的重要性。只是他实在没想到,黎念会用这个无法抗拒的借口来逃避和他单独相处。
他垂着头,嗫嚅道:“对不起。”
黎念更未料到谢持会是这个反应。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更加冷酷的说辞顷刻间偃旗息鼓,化为了无弹的枪支,空拉的弓弦。
或许,她真的该耐下性子听一听他的解释。哪怕求个彼此心安。
黎念张了张嘴。声音干哑得有些生涩。
“所以你和她真的是……”
想说的话却被突兀的来电打断。
房间里寂静到再细微的声响都分辨得清清楚楚,遑论周珮文尖锐凄厉的嗓音。
“小持!你在哪里!你二叔快把别人打死了!”
她一向稳重得体,应对各种情况都游刃有余,哪曾失态成这样。
两人张皇对视,心下蓦然一惊。
谢思邑早年经常因为聚众斗殴进局子,下手又不知轻重。最惨烈的一次把对方打得神智不清,头破血流,牙齿也断掉了四颗。
伤者家属执意不签谅解书,警方只能走刑事程序,把谢思邑移交给了检方。
后来法院判的是故意伤害,刑期一年,缓期两年。
谢思邑收敛起脾性跟着兄长学习经商之道,老实熬过缓刑期后来到京城。虽然他安分了许多年,但没人能够确保他已经彻底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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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持和黎念匆忙赶到宴会现场时,大厅内空无一人,狼藉满地。红酒渍混合着已经氧化的血迹,铺展在地毯、桌椅布套乃至墙面上,触目惊心。
他给周珮文和郝芝宜拨了几通电话都无人应答,询问角落里惊魂未定地收拾残局的服务生,仍旧一无所获。
他迟疑许久,决定联系谢思谏。
那边出乎意料接通得很快。
“你难得主动给我打电话。”
听筒传来的声音沉如寒潭,叫人为之一颤。
“爸,二叔现在在哪里?”谢持焦急地拧着眉头,直入正题。
对方沉吟片刻,旋即轻轻笑了一声。
同时,汽车转向灯的声音有节奏地敲响在谢持耳边。
谢思谏稳坐在古思特后排,悠然驶离风暴中心,却在无形之中掌控着一切。
风雨不动安如山。
“死了——
“也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