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好无语。
黎念赶紧把这离谱的画面从脑海里清除出去,长吁一口气,怏怏然缩进椅子里。竟然开始幻想和谢持的婚礼场景,她一定是被眼前这短暂美好的假象带偏了。
脱轨的人生必须要纠正回来。
-
这场“便饭”一直吃到晚上十点半才结束,对于黎念而言,刚从上一段危机中勉强解脱出来,现下要又在一众亲戚面前假装琴瑟和鸣,这可比在驾驶舱里坐着处理特情还要令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好在谢思谏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大驾光临,整个饭桌上的氛围还算轻松融洽。
到谢持买完单出来,大家还在依依惜别,相约着下次再聚。
郝芝宜攥住黎念的手便不肯撒开。
“小黎我是真的越看越喜欢。”这话是专门对周珮文说的。
“你以后要经常跟我们联系哇,不要把二妈给搞忘了。”
黎念腹诽她连自己的全名都不知道还要装腔作势。
但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小嘴抹了蜜:“我有时间肯定要多想着二妈,就怕您忘掉我,还总是想着给谢持介绍女朋友。”
郝芝宜气得眉心一跳,抱起儿子便上了车。谢思邑喝得酩酊大醉,趁他还没来得及当众吐出来,得先赶紧打道回府。
小金毛林克跟着一起跳上了周珮文的AMG轿跑里——它已经对车内的气息十分熟悉。
周珮文很喜欢林克,主动提出来要照顾它几天。得到谢持的应允后,代驾带着两位扬长而去。
最后只剩下谢持和黎念两个人。
七月流火,夜晚凉意绵绵,时而袭来翦翦冷风,吹散了酒意。黎念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庆幸自己穿得足够暖和。
比起客观上气温骤降,她更担忧的是自己眼下的境遇。前脚刚和塑料老公提离婚,后脚他就空降回国,甚至不给她留一丝缓冲的余地。
她偷瞄了一眼谢持。
停车场道路旁燃着昏黄的灯,幽暗的光亮一点一滴落在他的侧身,有种难以言喻的朦胧和渺远,像是马上就要虚化透明消失。
他正在打电话,面上看不出喜怒。
她又收回视线,偷偷在心里算起了账。
阆园这个住习惯的“家”可没法再待了。
基地的宿舍得搬好几趟才能搬回去。
随便找个酒店先将就一晚?等到谢持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搬家?
黎念用脚尖在地面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
脑袋胀胀的,一盘算这些事就头疼。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此时,谢持忙完手里的事,径自向她走来。
“我叫了代驾。已经这么晚了,还是先回阆园吧。”他冷冷道。
黎念有种被一眼看穿的挫败感。她的纠结与彷徨竟然就这样毫无保留暴露在他的眼底。
“这方便吗?”她精心矫饰所有负面情绪,微微一笑。
“黎念,你也不用这么快就代入角色,”谢持哂笑着,黯淡的眸光里流露一丝讽刺,“我们好像还没有正式离婚吧。”
黎念低头不语,嘴唇无力地翕张着,想说的话久久酝酿在心底,不停权衡着说出口之后的是非利弊。
路灯下,趋光的飞虫彼此纠缠,在暖光投下来的影子里不停画出无规则的杂乱线条。
她的心也好乱。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年的状态跟离了也没什么区别。”黎念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一年前和谢持约定好要在黎志明忌日那天回来一起去事故地点吊唁,结果她独自在山里等了好久,给他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他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联整整十天,用“出了点事”来作结。
如今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身为名义上的丈夫,却依然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连及时的关心都没有。
她都不需要细数自己失望过多少次。
“谢持,和我结婚真是拖累你了。”
对方沉默的身影没入夜色。
她胸口像是被压在山下,喘不过气。
没等谢持开口解释,代驾骑着折叠电瓶车及时赶来。他从谢持手中接过车钥匙,按下解锁键。
身后的车灯骤然亮起。
黎念这才注意到他们竟然一直站在谢持的车前。
之前那台灰色卡宴似乎上的川省牌照,放在老家车库里吃灰尘了。眼下是辆京牌宾利。
“上车,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谢持直接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
代驾放好东西后,见黎念还在外边站着,神秘兮兮地凑上前眨眨眼:“男人生气了?别用哄的,晾个几天就调理好了。”
黎念:……?
不是。
青天大老爷,能不能听她解释。
生气的明明是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