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自来都是世人趋之若鹜,珍稀难寻的宝物,
可这样难能可贵的宝物,一旦沾染上“黑色”这两个不吉利的凡尘字,以及蒙上这样一层暗色的漆金,就注定了它是“珍贵而又不详”的。
珍贵,却又灾厄,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好事。
好比如,怀里这女子乌黑漆漆的眸眼,眼珠明亮乌黑像只贪婪喂不饱的怪物,太过贪婪了,殷稷想,这双美丽的眼睛,贪婪的简直都在发光。
殷稷脑子里,骤然迸现出这个荒唐无稽的比喻,他自己都觉着十分诧异讶然,
可确确实实他只能想到这样的词藻,来描绘她那双眸子里的无比美丽。
女子每每盯着他的目光,都让殷稷觉着,自己仿佛是一块什么丢给恶犬,发散香喷喷饭香味道的肉骨头。
殷稷觉着自己真是脑子发昏起脓水了,他堂堂一代英武帝王,竟然可笑将自己比作给狗啃咬饱腹的“肉骨头”,他真是发晕头昏烧得糊涂了。
他闭起眸子,揽着女子柔软的腰肢,缓缓听着屋子外的夜雨声,
试图让自己平缓情绪。
房檐下的雨珠儿串串“滴滴答答”掼入下来,卷来些许狂风细雨。
犹如乌云下,一颗颗莹润发光会跳跃旋转的“珍珠粒子”,它们擦干净自己身上圆润的滚珠漆色,在属于自己的夜雨里,跳出狂欢悦然的自己。
雨珠儿“唰唰”打落房檐下的声音,在坐落在这个寂静无比乡野山村中,只燃烧着一根火烛的房屋里,显得那样清翠欲滴,声声难以忽视,
小院屋子里,残烛缓缓燃着,映出墙面两人欣长交叠的身影。
女子忽然仰起白嫩生生的脸庞,扯动了一下男子的宽大袖袍,抬起头面朝着炕上男子方向,托着下巴凝眸看了过去。
在桌案烛火阴影照耀下,
女子雪白的肌肤像一颗未被阳光普照过的鲛珠泡泡一样健康,弹韧糯滑,雪白到透亮发光。
一双清澈乌黑眸底,纯美又妖媚,唇瓣微翘红嘟嘟,泛着水亮诱人,似想让世间意志薄弱的男子,全都低下高贵的头颅去采撷含入口中,闭眸品尝这蜜汁光泽里的美妙滋味。
可能是男人太久没有理会她,女子感到不安,缓缓爬起来凑近他面前,两只小手环上他脖颈,轻声唤他,
“夫君,你怎么不说话,”
“你生我气了?”
她委屈地瘪嘴,
“人家又不是故意乱动,别这样臭脸不理人好不好,桑娘胆子小外面还打雷,会怕~”
殷稷闻言垂眸,不动声色觑一眼女子,心底疑惑她在怕什么,她眼中莹润光泽,也没窥见半点惧怕的恐意,
但殷稷还是从袍袖里抬手伸过去,摸了把女子柔软的头发,敷衍安抚了一下她,
不想多事。
女子曼妙身姿挨在炕沿边上,丝丝纱织的宽大袖摆抬起,在他鼻尖儿拂来拂去,香气喷薄,
她柔若无骨的指尖娇媚抚摸上他疏淡冷漠眉眼,冰冷的触感,让殷稷尾椎那处蓦然有股毛骨寒凉之感,
他伸手按住女子,警觉,低眸打量窥看她,
这女子性子向来恶劣,别看她现在软绵绵好欺负的性子,可女子一旦有什么不高兴,鼻尖一皱,就会趴在他怀里哭得单薄肩头发抖,浑身颤动,好似要晕厥过去的楚楚可怜模样,
简直让人心生不忍,忍不住想要,哄她展露笑颜。
但殷稷自然没什么心生不忍,更不想哄美人笑,但看到女子垂泪,泪眼如丝绞着手帕幽幽盯着他呜呜地哭,
他薄唇一抿,只能脸色难看的将手伸过去……
给人抱到怀里,这女子就好像找到避湾坏事得逞一样,性子恶劣地搂着他脖颈跟他嘤嘤泣泣委屈地哭,边哭边梨花带雨挥着软绵绵的拳头,
本就残破的身子骨,会更加残破飘零,他现在还没法跟她计较过多,有口难言,只能忍气吞声。
所以她表情一旦泛起一丝丝微妙变化,
殷稷眼皮子直跳,忍不住抬手摁住她纤细的腕脖子,女子被他一按,原本花枝一样乱颤的身子,像被定住了般,没再继续乱摆了。
分外乖巧听话的可人模样,
她脸庞泛着丝丝疼惜,殷殷关怀地开口劝着炕上犟驴一样提防她的男子,她一点也不生气。
另一只小手甚至伸来撩开他的黑发,哄小孩似的亲近哄他,
“夫君,”
“你生病了!生病生得很重,很重!”她不满看着他,
“生病了不喝药怎么能行呢,你身子骨现在本来就虚弱,连炕都下不来,你再闹脾气不喝药,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夫君不好好看顾着点自己,桑娘瞧着就不舒服,会心疼。”
女子矮身倾斜过来,黑鸦鸦浓密的头发,铺展在他炽热的胸膛里,
纤细的一截手腕从纱粉袖摆里伸出来,握住了殷稷青筋凸起的手。
另只小手一下下抚摸着男人冷硬淡漠的侧下颌,细心安抚着他,目光借着快燃烧掉的烛火,抬眸凝进男子深谭一样的脸庞里。
柔媚女子与他对视了那么一会,桑娘抿一下红艳艳嘟嘟的唇瓣,眸色忍不住一凝,回想起那时候男子健壮结实的身躯,饱满的腹肌,深邃的漂亮人鱼线顺着蜜色腰线蔓延至裤带里……
她眸光黯淡,似有似无泛起那么一丝丝不显的惋惜。
竹篮打水一场空,好似梦一场。
但也没法子,桑娘瘪瘪嘴,
她抚着男子面无表情的冷漠脸庞,语调带着点真情实感地悲戚哭音,
“夫君,”
“你必须听桑娘的话好好吃药,不然身子骨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你是桑娘心里头的宝贝,桑娘只要一想你这段时日躺在炕上瘦了憔悴了,就难过的睡不着。”
为了他定量喝药,早点恢复以往英姿,桑娘眸色微凝,想哄哄他,
“还记得那晚初见你,”
柔媚女子捏着团扇弯下俯身,将头颅轻轻贴在男子的额头,轻声细语,缓缓地道,
“夫君衣袍湿漉漉的,半边身子浸泡水里,都泡的发白了,撩开打绺的头发看清夫君脸庞时,桑娘春心都萌动了。”
女子抬头,稍稍离开他的额头,澄澈漂亮的狐狸眼一脸认真地凝着他,
“桑娘喜欢你,”
“你都不知道有多喜欢,我每日都想你,吃饭想睡觉想,睁眼想闭眼想,见不到想,见到夫君了更想,”
“怎么都好想,”
她脸颊贴着他削瘦下巴,软软嗓子小声泣泣,鼻尖红红,放弃抵抗般,非常肯定地说道,
“桑娘一定得了相思病,很重的相思病,哪怕日日夜夜同夫君缠绵,搂着抱着亲着蹭着,也治不好的相思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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