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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周的屋子算是山里干净整洁的了,但依旧破烂简陋,乌春将郑周赶到地上睡,自己和玉梨一起睡,惊莲拿两把椅子搭成床睡。
他也算是个安分人,没对她们动手动脚,最多也就是总是看乌春,这或许是他这种快三十岁了还没成家的男人的秉性。
几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第四日夜里的时候,乌春正和郑周谋划着怎么逃,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几人对视一眼,郑周去开门。
门外是个醉醺醺的汉子,浓密的胡子,脸上的肥肉堆成山似的,讲着乌春她们听不懂的西幽话,郑周和他说着说着就提高了嗓音,没几句的功夫,两人竟然打起来了,两相肉搏的声音令人心惊。
一刻的功夫后,只听见急促的喘息声,之后便没了动静。
乌春心里忐忑,怕郑周出什么事,且不说他帮了她不少,若是没了他,根本逃不出去!
推开门看,只见郑周鼻下留了一长串血,像是将毛笔压着画出来的,手臂上一片青黑。那西幽人躺在地上,张着嘴瞪着眼,已然是死了。
“郑周!”
郑周随意抹去鼻下的血,嘶哑道:“今夜就走!要是被人发现了他死在这里,我们都走不了了!快!”
乌春和两个丫头匆忙收拾好东西,跟着郑周在狭窄的山道间疾驰,这一条小道只有他们山里的人知道,很快郑周就带着她们逃下山。
春夜岑寂,天星如灯。
又走出几里远,到了一间客栈歇下来,乌春才敢问郑周:“那个西幽人刚刚要做什么?你为什么杀他?”
“他要睡.你。”郑周毫不掩饰地回答,一边随手从裤腿扯了块布,缠在自己手臂上。
乌春当即耳朵红了,“你能不能说话文雅一点?”
“我从小没爹没娘,靠接悬赏单子过日子,当时年纪小,也不能接什么追捕命案凶手的任务,就专挑偷富贵人家的钱财的活儿。后来被西幽人捡走了,就帮他们做事。你觉得我能说出什么好话?”
乌春好奇,“那你为什么这么穷?”
郑周侧过头看她,有几分痞里痞气的意味,“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好人,那些钱自然是分给穷苦百姓了。还有,我从西幽人手底下救了不少大梁人,这群西流氓也是真的蠢,骗他们易如反掌。”
乌春不说话了,倒不是在感动郑周的仗义之举,而是在想,这样的人如果和她一起上路,是不是今后就不会再有被山贼抓走的担忧了?
“郑周。”乌春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听起来像是莺鸟的歌声,“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在山里呆了,送你回帝都。”
乌春微微奇异他答应得如此之快后,又连忙拒绝道:“你不必送我回帝都,我不想回去。其实我是骗你的,我是将军的女儿,却不是大梁将军的女儿,你听说过南疆黎将军吗?”
郑周诧异,“原来你是南疆人。”
乌春怕他反悔,“你说了要送我回去,我回帝都不是回,我回南疆才是回,你要送我回南疆。”
郑周笑,“可以。去哪都可以。”
他转过头来看她,那眼神跟寻常男子看女子的眼神截然不同,那是带着几分兽.欲的、直白的、热烈的眼神,像一匹狼。
乌春被看得发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帝都。
当三位两朝元老被弹劾,并且罪证确凿,圣上不得不将已过花甲之年的元老们贬谪到偏远之地时,成统终日紧蹙眉头。
太快了。
沈绥做事也太快了。
他是能为了一个目的筹谋二十年的人,因他事事都求完美,誓必要能成功他才会一朝揭竿而起,不容许失败。可现在,他却像是孤注一掷拿命在赌。
若再筹备两年,定然把握十足。
现在……成统也说不好。
就连成统也察觉得到,自从乌春死后,沈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日夜筹谋,每日休息的时间几乎只有两三个时辰,其余时间一心扑在他的报仇大业上。
仿佛这样,就能忘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