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战战兢兢问:“殿下,成小姐差人来问,何时可以入毓宁宫?”
沈绥听见这句话后,扫过一道冰冷的视线,仿佛一把刀,让问话的人一个哆嗦。
“让她回成府。她若要当侧妃,需要给……她磕头敬茶。礼仪未毕,婚礼不作数。”
“这……”那人还想说些什么,瞧见沈绥那煞神似的模样,又不敢多讲,硬着头皮走了。
沈绥将尸体抱入宣阳殿,红衣像是一抹烈焰。
没人敢跟进去。
……
接下来的几日,底下人都摸不清沈绥到底要做什么。
他让他们送来白色的绸缎,去满帝都寻可以防腐的药物,又买了华美精致的锦衣,就连尺寸都是他给的。
寻常的底下人进不去宣阳殿,只有常安能够偶尔进去送些东西。
常安第一次对追随沈绥的选择生出了悔意。
他太疯了。
他进去的时候,宣阳殿中一片阴暗,哪怕是白日,由于窗户上笼了层纱,只有些微的弱光,门窗紧闭,就连空气都仿佛死了。
沈绥就隐在阴暗的角落里,身形与周边的阴影融为一体。
在他的面前,有微弱的光的地方,坐着一个人……
哦不,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
那具尸体穿着华美的衣裙,艳丽如火的衣摆在地上长长地铺开,绣了百花金线,镶订了莹润珍珠,整个帝都恐怕能做出此等衣裳的,不超过两家衣庄。
裸露在外的部分,被白布紧紧缠绕,缠绕得太密,以至于看不出一点焦黑的痕迹。
如果不是知道三殿下将娘娘的尸体带入了毓宁宫,恐怕常安也要以为立在这里的是衣庄里为了展示衣裳专门做的人偶。
常安看着那尸体就犯怵。
沈绥正在雕刻一支玉簪。
常安是进去送饭的,放在了沈绥的旁边,道了声殿下请用膳,正打算走,沈绥忽然唤住他。
他淡然开口,“你忘了喊娘娘。”
常安遍体生寒,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确定这不是噩梦,才竭力稳住声线道:“属下有罪。还请殿下和娘娘一同用膳,我这就去为娘娘取饭来。”
好在他跟了沈绥这么久,反应奇快。
往后的每一日,沈绥都会给尸体换一件衣裳,常安每日去的时候,都不重样。
第七日的时候,常安去送药,沈绥正吃饭,对面尸体前面也摆着一碗饭。甜点什么的,都堆在尸体的前面。
常安将防腐的药丸瓶子放下,“殿下,您要的药。”
由于跟尸体靠得近了些,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即便是再好的防腐药物,也终究只是凡间之物,怎么可能让一具尸体停止腐烂呢?
常安强忍不适,退了下去,不知找谁劝一劝殿下好。
一边走,一边想,按照殿下这疯劲,指不定夜里还与尸体同榻而眠呢。
想想都让人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