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来阿贵,将翁递过去,瞧见那太监一副哆嗦样,乌春不由笑道:“莫怕,这翁盖得可严实了,又耐摔,只要你不乱打开,就不会有事,再说了,你若有事,本宫也可救活你,有何好怕的?”
阿贵颤声道:“是,奴才遵命。”
“埋在毓宁宫东南角的土壤下,十日之后再原封不动挖出来,按照本宫说的做,将本宫给你的所有东西,都交给那人。必要的时候……”乌春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锦囊,交给阿贵,“可以用这个。”
“这是……?”
“同生蛊。成对使用,是南疆人给死敌下的蛊,宿主和蛊主同生同死,蛊主生则生,蛊主死则死,只要蛊主不解,就算是宿主死了,蛊也不会解开。但是,我给你的这些蛊药的另一枚……”
“含在南疆死人嘴里。”
说完最后一句话,乌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角凹进去两个梨涡。
阿贵捏着锦囊的手陡然一抖,差点将翁摔了。
了不得!招惹谁都别招惹皇子妃娘娘啊!平日看着待谁都和善,温婉可人又明媚璀璨,骨子里却是比谁都毒。
“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知道……奴才不敢不知道啊!”
乌春点点头,要阿贵退下,阿贵却道:“其实奴才还有一事相告,娘娘要奴才去打听丽姝宫公主的情况,奴才去了,公主托人交给您一封信。”
交了信,阿贵就供祖宗似的捧着翁走了。
乌春读信,眉头渐渐蹙起,快步回逢春殿点起火,待到信化为了灰烬,再将灰烬扬出去,想了想,唤来玉梨,没叫惊莲。
玉梨听了,先是眉头一折,然后喜笑颜开,“对嘛,这种事情当然是奴婢我陪着殿下一同做啦,上次您出宫求平安符,一路上打掩护的可都是我。”
玉梨比惊莲小两岁,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惊莲稳妥机敏,玉梨活泼大胆,一动一静,各有各的好。
……
子时,夜深人寂,宫墙上出现两个快速移动的黑影。
“嗒嗒嗒。”
两道黑影先后并入一棵树的影子。
树枝抖动,树叶零星坠落几片,被压得弯沉后不久,又一轻,如此重复一次。
乌春和玉梨扯下黑面巾后,下面守夜的太监搬来梯子,两人很快落地,畅通无阻进入香兰殿。
沈璎迎上来,一张俏脸憔悴了许多,下巴削尖,眼睛红肿,“嫂嫂你来了,今日恩惠沈璎来日必报,这里请。”
走过花鸟图屏风,摆着一排并在一起的椅子,椅子垫了被褥,上面趴着一名男子,双目紧闭,侧脸苍白,气息孱弱,正是萧怀文。
“……都是我不好,萧将军本就受了军棍,行动不便,该当养伤,却为了我前日一句戏言,说必须要在今日之前买到兔子冻糕,于是又去冰窖取冰,又带伤骑马,那冻糕递过来的时候,将军人也倒了。”沈璎泣道。
“我没想到,那句玩笑,他竟然会当真。”
“殿下怎么不传太医?”玉梨心直口快。
乌春捏了捏她的手,她便会意,朝着公主行了一礼,“是奴婢嘴贱,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传太医不就直接默认了萧怀文和沈璎有一腿吗?傻子都能看出来萧怀文这般对待公主,已经超越了君臣,公主一句戏言罢了,萧怀文完全可以推脱不管,还可以禀告陛下,或者让手下人去做,但他偏偏选择了亲力亲为。
萧怀文在夜里偶尔会守在丽姝宫外,有时守一整夜,因此他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但是入香兰殿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除了太医,宫里头会医术且和沈璎关系亲密的,不就只有乌春了吗?
沈璎摆摆手。
乌春忙活起来,沈璎忽然带着泣道:“嫂嫂,你半夜来丽姝宫,三哥要是知道了,我不会有事吧?”
……
宣阳殿。
沈绥今夜彻夜难眠,觉得头有些疼,睁眼闭眼都是乌春那句“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一会儿是她的缠绵温软、妩媚温顺,一会儿是她的忽冷忽热、不屑一顾。
径直坐直了身子,望向不远处一片漆黑的逢春殿。
朝着逢春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