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上头了……”
果不其然是有同伙。
林清如闻言眉头紧皱,“上头?什么上头!好好交代清楚!”
那二人啜嗫着说不出话来,仍有迟疑之色。
林清如已生了恼怒,这二人罪行累累,又十分狡猾,这般问话如同拨算盘般拨一点说一点,不肯全然吐露。
于是厉声喝道,“还不肯说了实话!看来还得狠狠用刑才是!来人,给他俩上刑!”
听到上刑,见到差役手中血迹斑斑的刑具,二人又忙磕头起来,连连求饶,
“大人明鉴!小人是真的不知!”
“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最末端的喽啰,就是鱼钩,只管抓了鱼,哦不,抓了人,交上去便是……”
“交给谁了?怎么交的?你们如何交易?”
刑具在前震慑,二人此时倒是不敢有隐瞒,索性放弃了挣扎,如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我们的上线就是鱼线。鱼线怎么处理鱼我们都不清楚。只每旬逢八的日子,攒够了三四条鱼,子时将鱼送至城西郊外的破庙之中,绑在观音菩萨的泥像之下。香炉里有早已准备好的银子。”
听得他满嘴黑话,林清如皱眉道:
“如此说来,你与上线,互相竟不认识?”
“是……”他垂着头,
林清如暗到好周全的手段筹谋,如此一来,即使将这些喽啰抓了,也威胁不到上头的人。
“你二人可拐过城西泥巷一个姑娘,十二三岁左右,约莫五六天前。”
那二人一听便笃定摇头,“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做王家的买卖。更何况,城西这个月是其他人的地盘……”
“除你们之外,还有多少像你们一样的其他喽啰。”
那二人亦是摇头,“不知。我们互相之间皆不见面。只每月跟据鱼线的指示换了位置,以免被官府抓到便是。”
林清如接着问道,“那你们皆是在西郊破庙交易?”
“我二人是在那里,或许还有旁人,但总归不止一出交易地点才是。”
见总算问了个清楚,雪茶松了一口气,附在林清如耳边道,
“大人,可要将卷宗上的案子一个一个与他们对过?”
林清如摇了摇头,“先交由他们做便是,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去西郊破庙查明线索才是。”
她神色中露出几分急切,“晚一天找到被拐的女子,他们就多一份危险。”
————
西郊破庙,乃在西山的半山腰上。
因着偏远难行,菩萨不多,香火并不十分旺盛,以致年久失修,一副潦倒破败景象。
月明星稀,此刻离子时尚早。
这破庙不过一间狭窄屋子,既无和尚也无主持。四周草木丛生,一派荒凉,唯余夜间虫鸣声声,和山风呜咽而过。
雪茶擦了擦额角的汗,看着这破庙,“大人,你还别说。这庙子看着怪瘆人的。”
抬眼望去便正对屋内菩萨泥像,泥像身上彩漆剥落,露出斑斑点点的破败痕迹。菩萨眼中似喜似悲,好似注视二人。
林清如警惕神色四下打量,周遭安静,只余菩萨与她们四目相对。
“大人,你说这建庙之人是怎么想的。竟修到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来。”
雪茶握住林清如的衣袖,亦是警惕四周张望,“只怕是连叫花子也不肯前来睡上一晚。怪不得香火断了。”
林清如拉着她的手往庙里走去,“这庙位置十分古怪,人迹罕至又偏僻难行,庙内请的菩萨也少。”
她顿了顿,“我想着,莫不是这些人贩子故意修了这庙,以作据点所用?”
雪茶闻之,脸上露出些惊诧之色。
“在菩萨面前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便已经够损阴德。若是专门供了菩萨,却是以作掩人耳目,难道不怕报应?”
“报应,不过是对无力还击之人的一点心里安慰罢了。”林清如的声音如月色一般冷冽,“若真有报应,冤者之冤,恶者之恶,早已被涤荡澄清。”
雪茶沉默半晌,不由得轻轻叹气,“大人说的是。”
二人接着月色,探头小心翼翼走进破庙,见四下无人,这才稍稍放下些心来。
泥像前有一腐朽桌案,上面放着一黄铜做的朴素香炉,一把陈年的香灰安静地躺在里面。
她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拨弄香灰,触感冰冷硌人,果然在里面放着几锭银子。
想来今晚必有交易!
她复将香灰重新掩好,忙吩咐雪茶去门外,“你去找个隐蔽的角落守着,若是有人前来,学做布谷鸟鸣,即刻通知于我!”
等得雪茶转身出门而去,林清如欲拿出火折子,仔细探查屋内情况。
兀的一声,寂寂屋内穿来一声低低轻笑,在这黑暗静谧的环境中有余声空荡,十分诡异,格外让人头皮发麻,
林清如顿时警铃大作,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