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她一副不做让步的模样,做势便要驭马前行,身旁的丫鬟和四名护卫见状立即上前把蒋安沅护在身后。
少年冷声喝道:“我再说一次,让开!”
蒋安沅闻言却纹丝未动,只直直地看着他。
少年又看了看日头,知是不能再拖了,暗道:“真是碰上了个犟种。”
“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了,我错了,我错了行了吧,还烦请姑娘让路。”要不是他赶着去蹴鞠场,定然不会这么轻易了事。
蒋安沅瞪了少年一眼,尽管心里窝火,但也不想再跟此人过多纠缠,于是便侧身让行了。
见那男子离开了,月云赶忙上前说道:“姑娘,为这种小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朝云望着少年远去的方向,嘴里骂道: “就是,这种泼皮无赖自有恶人磨。”
回京都头一回出门就遇上这事可真是倒霉,所以蒋安沅很认同月云说的话,这种无赖自是要恶人磨的。
可她也没想到,几年后,她或许就是那个恶人!
过了好一阵,蒋安沅一行人总算是到了新华门外。
城西新华门外的蹴鞠场四周插满了彩旗,旗下有官兵持枪把守,球场周围搭起了高低不一的木质彩棚和帷幕,间隔有序,其内早已是座无虚席。落坐的有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可谓是官民同乐。。
蹴鞠场外的高处,建有观云台,正面蹴鞠场,崇文帝正坐在其间,两个皇子落坐侧首,下面左右两边各依次设座,朝中五品以上官员皆在其中。
蒋安沅下了马车,由着下人领着往蒋府的彩棚内走去,不一会儿,便看到了曹氏。
曹氏身边左边坐着蒋玉妍,蒋玉芝则坐在曹氏的右侧,身边还有个小童,皮肤白嫩,脸庞圆润,五官端正,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像极了其生母杜茹韵,只一眼蒋安沅便认出了他。
曹氏看到了蒋安沅走了过来,面上带着笑,但却暗自腹诽:“不是说不来吗,这会儿怎么来了?非得搞特殊,显得多不一样似的。”
蒋安沅快步走到了彩棚内,曹氏向她朝了朝手:“沅姐儿来了,快坐下。”
蒋安沅福身微笑:“二叔母。”说完便走到了那小童面前,柔声道:“安衡。”
曹氏扫了一眼蒋安沅,见她眼神就没离开过蒋安衡,但蒋安衡好似没看到她一般,于是说道:“衡哥儿,你二姐姐在同你说话呢。”
蒋安沅满眼期待地看着蒋安衡,不想却对上他的一双冷眼,好似在看厌恶的仇人一般。
他的目光甚至都不愿在蒋安沅身上多停留一刻,随即便转过头去,也没说话,只是紧皱着眉头,眼神直直地盯着蹴鞠场。
曹氏对蒋安衡的表现甚是满意,自己这几年来在他身上花的功夫没白费,不过这些自然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于是假装宽慰道:“小孩子怕生,过段日子相熟了自然也就亲近了。”
蒋安沅虽心里有些难过,但面上还是挤出一抹笑来,然后坐到了蒋安衡旁边。
蒋玉芝见蒋安沅尴尬的模样,心中不免一喜,于是又阴阳怪气地说道:“二姐姐昨日说不来看蹴鞠赛,所以今日出门便没有叫姐姐,姐姐可别介意。”
蒋安沅笑了笑:“原是想休息的,但是得知安衡来了这里,便想着来瞧瞧。”言罢,蒋安沅又将目光落到了蒋安衡的身上,但他依旧紧张地望向前方的蹴鞠场,目光游移,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这时蒋文衍走了过来,说道:“二妹妹来得正好,下半场还未开始,还有得看。”
蒋文衍比蒋安沅大四岁,小时候他就对自己十分照顾,就像是亲哥哥一般,所以比起成天和自己较劲的蒋玉芝,蒋安沅更喜欢蒋文衍这个哥哥。
蒋安沅见蒋安衡一直盯着球场,随即说道:“不知现在比赛怎么样了?”
听了话茬,蒋玉妍开口道:“今日不知怎么回事,眼看这上半场就要过了,浮春社已失了两筹了,若再失一筹,想要赢可就难了。”
蒋文衍也有些不解:“是啊,本以为这浮春社赢了火狼社,实力应当不俗,没成想今天却踢成这样。
听了这话,一旁的蒋安衡带着稚嫩的语气反驳道:“才不是呢,浮春社是换了球头②,不然不会输!”
蒋安沅有些惊讶地看着蒋安衡,从今日见到他开始都是安静地在那儿坐着,冷冰冰地,没想到说起浮春社便有这么大反应,想来是极喜欢的。
蒋安沅见他来了兴趣,于是问道:“是吗?安衡快给阿姐说说,浮春社原来的球头很厉害吗?”
蒋安衡一面想同她说浮春社球头石安的厉害之处,一面又不想跟她说话,欲言又止,表情十分拧巴,加之那圆润的小脸,看上去可爱又滑稽。
蒋安沅见他没说话,又轻声唤道:“安衡?”
“那是自然!”蒋安衡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蹦了几个字出来,随即起身就往外走,蒋安沅刚想叫住他,蒋文衍忙道:“小孩子总是坐不住的,二妹妹不必担心,有下人跟着,不会有事。”
话虽是如此,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地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去,不想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