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瑶回到院儿里,宝筝和周克眼巴巴等在门口,毕竟王妃出去的时候脸色难看,回来大约也会——
“王妃,您的脸好红啊。”
“小姐,您的脸怎的这样红?”
苏玉瑶脸热轻斥:“……多事。”
女子转身进到内室,连忙用湿帕拍了下脸,待热意褪去,回想在耳室时,秦执问她的那一刻。
她当时本能很想拒绝,但她清楚,这并不是问句。
没关系,她对秦执谈不上心悦,至少不抵触,这样已经很好了。
苏玉瑶收拾心情,朝门外说道:“今晚王爷会来宿,你们做些准备。”
周克都快走了,一听蹦跶到门口,惊喜道:“王妃,奴才没听错吧!这就对了嘛,眼瞅就要离京,总让您独住怎么成!”
“周克!”
“啊,奴才打嘴!”
周克像模像样地抽了自己嘴巴两下,心里喜滋滋的,王妃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其中他也默默付出了许多。
他看事长远,一家两位主子感情和顺,他们下人的日子才能过得好,万一遇到做错事出纰漏,心善的王妃也能求一句情不是。
宝筝听得云里雾里,不妨碍她去给小姐烧水沐浴,侧房的柳嬷嬷每到晚上格外关注正卧,原本秦执不来,她都渐渐松懈了。
隐约听到周克的话,柳嬷嬷犹豫一阵,一个骨碌直接从榻上下床找鞋。
“周公公,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周克急着去库房拿熏香的铜炉,凑近笑呵呵悄声,“自然是拿香炉,王爷今晚要和咱们王妃补洞房!”
宫中娘娘常在侍寝时点香,有的为助兴,更多是为驱散事后的绮.靡气味,久而久之这办法传到了宫外,逐渐在官宦贵妇中盛行。
柳嬷嬷愣住,“啊?如此突然。”
“哟,嬷嬷都高兴傻了吧。”
周克走后不久,苏玉瑶将在院中兀自纠结的柳嬷嬷唤到了房内,柳桂勤不是做坏事料,一见王妃,掩饰不住的满腹愁肠。
“柳嬷嬷,你是身子不适?要不要选医师来看看。”自上次崴脚,王府里及时招了位日常大夫。
“不,不用,谢王妃好意。”柳桂勤问道:“王妃唤老身来是为何事?”
苏玉瑶有点儿难以启齿,出嫁前王氏没嘱咐过她同房需注意的事项,她自觉模模糊糊懂得大概,实则一问三不知。
府里年长可以聊此话题的,唯有柳嬷嬷,是以她将老人唤来询问。
女子含蓄道:“嬷嬷,我……你能不能告诉我,王爷过来,我该做些什么?”
柳嬷嬷先前已了解二人尚未同房,如今第一次,未经人事的王妃问她也正常,只是,她作为太后派来下药的嬷嬷,教授这个算是什么事啊!
真是作孽啊!
柳嬷嬷手上没带避火图,口授怕她受不住,就道:“王妃尽管放轻松,此事多由男子做主,底下衬块白帕子,您忍住痛便罢了。”
“会…很痛吗?”
柳嬷嬷瞧女子这掐的出水的娇嫩肌肤,王爷那战场上鏖战不休的体魄,她问的这不是废话吗。
“王妃,女子初次总归要受点苦。”柳嬷嬷说完,略微心虚地道:“老身提前替您煮点参汤备着吧。”
“我明白了,谢谢嬷嬷 。”
柳嬷嬷急着回卧房调配避子药,回头看了眼窗户中清丽的女子,她实实在在的叹了口气。
另一边,宝筝在木杅里放完水,苏玉瑶进内室沐浴。
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水雾蒸腾起清淡的木梨花香,苏玉瑶趴在桶沿由丫鬟掬水泼洗。
“王妃,周公公说王爷今晚住这,奴婢晚上还要睡外间吗?”
“不用,你早些去旁屋休息。”苏玉瑶小声补充了一句,“睡前将门窗关好。”
宝筝点点头,单纯道:“哦,王爷是怕小姐怕黑,特意来陪睡的吧。”
“……嗯。”
……
夜深人静,里屋摆好熏笼,周克甚至想在窗上挂点红绸,被彩珠拦住才作罢,一切精心布置完,似乎只等那个男人到来。
苏玉瑶从前院回来已是天黑,等到现在快亥时,秦执还不见踪影。
女子坐在床沿,手上捧着一本书,视线却不时飘向进门口,心里怀疑王爷是不是又在逗她,今晚不会来了。
就在她揉了揉膝腿想上床之际,院门打开,紧接着一阵叩首请安,女子的心一下跳的砰砰快,捏着书角的手更用力。
秦执进门后第一眼感到陌生,他曾住过这个院子,然而现在和之前大相径庭。
他的书柜里,古籍兵简被迫只占方寸地,剩余全是高矮不一的坊间杂书,婢女不小心没合紧的衣柜,几抹深青被浮翠流丹压的挨到边上,就露出个镶金线的墨云纹袍角。
很明显,他的王妃在这里过得十分自在,即使他从没来留宿过。
苏玉瑶看到他进来,神情镇定的放下书,福身婉转,“王爷,妾身替你斟杯茶。”
秦执走近,一看她那放倒了的旧簿册,很清楚女子又在佯装淡定,她总是这样,装模作样的叫人忍不住想惹她颜色。
因此男人顾而言他,刻意道:“让王妃久等,本王来得迟,是因特意沐浴完才过来。”
果然女子执茶壶的手晃了晃,雪腮微露红晕,没话找话,“哦……那也要喝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