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
秋日山中落叶满地,丹桂飘香,天高气爽。松鼠奔忙着囤积过冬的食物,大雁成群南飞。
正殿檐角挂着的青铜铃铛呻吟清脆,隐隐像是歌曲一般。
少女一身红裙,长发简单的挽起发髻,只攒着一只略显古朴的羊脂玉镶红翡的莲花簪子,清风拂过绿叶,阳光的光斑透过树梢,给她镀上一层金光,美丽的不真实。她静静的站在时代树的树下,望着五人合抱之粗的大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墨袍玉冠的杀生丸转过游廊,踱步走下台阶,见到此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之而来的便是捉不住什么的惶恐,他加重脚步。
莲洛初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并未转身,只道:“你怎么来了?”
杀生丸走到莲洛初身边,和她并肩而立,“来找你。”
莲洛初豁然转身,略显苦闷的眉眼舒展开来,绕着杀生丸转了一圈,“你倒是很少说话这么好听。”她打量着装扮与平时略显不同的杀生丸。
原本的服饰虽然精致却也简单。如今这一身玄色衣袍层层叠叠却不显臃肿,裁剪合身勾勒出挺拔的身姿,金丝银线勾勒出的花纹不是一句栩栩如生可以描述的。银发金眸的杀生丸在庄重的袍服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清冷高华。
“你父皇派来的人走了?”莲洛初道。穿的这么正式,只能是去见玄帝派来的使者。
杀生丸负手而立,“嗯。你在看什么?”
莲洛初抬头望向树顶,道:“南元洞虽然靠南,到了秋日里。却还是会有落叶枯枝。只有这棵时代树,几十年来四季常春。”
杀生丸静静的听着。
“我五岁就来了这里,琴棋书画、四书五经、行医下毒都是师父教给我的。这一呆就是三十七年。因为血脉的原因,熟悉的姑姑渐渐老去。身边也换了新人。师父云游天下,如今我也要离开了。”
莲洛初声音很慢,渐渐带着几分哽咽,“我幼时失母,父亲去报仇,几十年来却是只有书信往来。我、我......”
她转身扑入杀生丸怀中,泪如雨下。杀生丸轻拍着莲洛初的脊背,无声的安慰着她。“我们会回来的。会的。”
谁也不会想到。再次回来的两人,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趁着秋日里的凉爽,杀生丸和莲洛初决定在深秋下山,一起坐船去两国的交界处,万安城。游玩几天便各自回京。
安排好童子看好家门,随从带着轻巧的行礼。
两人便向山下走去。略显萎靡的草木依旧茂盛,出了南元洞的山门,原本平坦的石板路突然成了羊肠小道,隐蔽却难走。不过两人轻功卓著,也算方便。
到了热闹的码头,准备好的三层大船早已恭候多时。花船精致豪华,船工站在上面蚂蚁一般。
宋卿和杀生丸坐在窗口,一边吃着熟悉的带着烟火气的小食,一边闲聊。船只漂浮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碧玉一般。身边跟着十几只小船,浩浩荡荡的往万安城驶去。
万安城原本所属青朝,只是末帝昏庸,被三国联手攻破,分割之时因靠近南边,如今属于赤朝,也是赤朝和玄朝的交界处。虽是秋日,却也是景色甚好。既有江南水乡的风流,也有北地平原的旷达。
莲洛初和杀生丸安顿在万安城里的一个园子里,休息了几日,洗尽一身疲惫,才一起出来逛逛。
夕阳西下,太阳落山,万家灯火通明。
繁华的城池行人络绎不绝,小贩酒楼的叫卖声、歌姬娼人的乐声,小孩子的哭闹声交织在一起,带来山上没有的烟火气。
杀生丸和莲洛初一身简单的常服,像是融入了人群。
只是不凡的气质依旧捉人眼球。两人司空见惯的如入无人之境,莲洛初拿着一只灵巧的螃蟹灯把玩,嘴里嚼着甜糯的栗子,杀生丸无奈的抱着一兜零食跟在她身后。
莲洛初举起螃蟹灯,玩给杀生丸看,暖黄色的烛火映着莲洛初白皙的面庞,笑得花一样,“你看,你看!怎么样?”
杀生丸仔细看了一会儿,简单点评道:“做工粗糙,心思却还算灵巧。在日头地下看,不如现在。”
莲洛初嗔怒的瞪了杀生丸一下,“你也太较真了。出来玩,马马虎虎的就过去了,现在高兴就行啊!若是家里做的,自然精致,可是却少了那么一份韵味!”
杀生丸金眸澄澈,道:“什么韵味儿?我觉得都差不多。”在莲洛初怒视过来之前,加了一句,“但是我很喜欢它的原因是因为它在你手里好看。”逗得莲洛初眉开眼笑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莲洛初提着螃蟹灯,和杀生丸步行在湖边的长堤旁。盏盏莲花灯漂浮在湖面上,星光一般。许多青年男女一起放灯许愿,湖边桃花朵朵开。
莲洛初拉着杀生丸的衣袖,笑道:“我们也去凑个热闹?”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杀生丸往小贩聚集的地方走去。
卖灯的小贩是个满头白发十分和蔼的老夫妻,被众多人围着,也是笑眯眯的卖着东西。
在喧闹声的环绕下,杀生丸皱着眉,显得有些不喜。莲洛初却高兴的挤了进去,杀生丸站在她身后小心的伸出胳膊为她隔开一个宽松的空间。
莲洛初兴致勃勃的挑选了一个精致的灯笼,拿起来晃了晃,大声道:“这个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