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有时也该是实力的一部分,霍森和牧弋的运气不错,地势崎岖,但因昨天的暴风雪,给地面铺了一道厚厚的雪层,在松软雪层的缓冲下,加之落在了一片没有嶙峋石头的大平地上,一狼一狗竟然都没有受伤。
但从不矮的山崖上坠落,霍森还是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坐起身好一会,也没能彻底回过神。
不知是否因为体型的缘故,牧弋恢复得比霍森要快得多,它恢复行动以后,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离霍森远一点。
霍森冲过来叼住牧弋时,下嘴比平日更重,脑袋快要分家的恐惧还萦绕在牧弋的脖颈处。
等了好一会,见霍森没动,牧弋紧张地溜了个弯,绕到一棵松木的背后。
霍森仍没起身,虽已看不见牧弋的身影,但它的鼻子已经锁定了牧弋的气味,在它缓过来前,小崽子跑不掉。
这小狼崽和它一同摔下来,没瘸个腿,就连颗牙都没磕掉!
这片山崖离男人的屋子不远,山崖底下,霍森也来过好几次,但摔下来,却还是第一次。
没记错的话,这一片是一只雪豹的地盘,霍森仔细回想,又闭起眼睛嗅了嗅,确认那位神在在的邻居没在附近巡视后,松了一口气。
带着个小拖油瓶,不太好逃命。
霍森认为自己已经一把老骨头,退役的猎犬不应该再沉浸于打打杀杀,好好待在男人的木屋里面,烤着火睡觉才是正道。
牧弋也没能跑多远,一狼一狗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没吸引来崖壁上的雪豹,已是万幸,但逃离霍森几十米以后,牧弋一转身,和一只猞猁对上了眼。
牧弋:“……”
运气这东西,果然不能一概而论。
这只猞猁身形不大,大抵是刚成年,一对耳朵上顶着两根标志性的黑须,略显滑稽,布满棕色花斑的脑袋上瞪着一对黑色瞳仁。
狼群作为冰原之上的顶级掠食者,并不惧怕猞猁,猞猁的肉对于狼而言,也不如野鹿和野牛鲜美,它们不会主动狩猎猞猁,猞猁也很少主动招惹成年的狼。哪怕落单,成年的灰狼也要比猞猁体型大上许多,猫科动物骁勇善战,但两者的战斗,还是毫无悬念。
狼群对于独行的掠食者来说,是极为特殊的团队,招惹了一只就会迎来无休止的报复,猞猁无论在体型还是力量上,对上狼群都没有优势。行走在冰原上的常客,若非有绝对的实力,没有哪位想不开,会主动招惹结队的狼群。
但显然,牧弋一看就是落队的幼崽。
狼群招惹不起,但猞猁,经常猎杀狼的幼崽。
说不清是生存还是恶趣味,猫科动物一贯这么任性。
冬天的原野之上,食物稀少,竞争残酷,掠食者们往往会为了让自己有更多的生存空间,而杀掉竞争者的幼崽。
牧弋不凑巧,就是那个倒霉的幼崽,这已经是它被猞猁盯上的第二回。距离上次被猞猁盯上也没几天,牧弋没能长大多少,它还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比寻常三个多月的小狼要更小一些。
看上去更好欺负。
这只猞猁虽才成年,但猫科动物一贯谨慎,它没轻举妄动,目光却一直没从牧弋身上移开。
狼群很少会有活蹦乱跳的落单幼崽,这只狼崽的状态看起来非常不错,就像才和狼群失散一般。
如果附近……真有它的狼群的话,猞猁舔了舔爪子,把方才露出来的尖锐爪子收回去。
弄死这般大的狼崽,对身形敏捷的猞猁来说,无非就是一爪子的事情,但要是狼群在周围,那就会麻烦得多。
狼王会寻着幼崽的气味找到它,并向杀死幼崽的家伙进行复仇。
猞猁不想搬家,它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
敌不动我也不敢动,牧弋的眼神没有躲闪,眼中的冷光同成年狼无二,它一直保持着进攻前的姿势,和这只猞猁僵持。
牧弋也不敢贸然进攻,实际上,牧弋还没开始学习如何捕猎,它只知道,这种生物杀死了母亲,而且面前这只猞猁看上去还比自己要大出一圈。
威胁的低吼声响彻冰原,风簌簌地荡,周围的气味非常干净,就像这片才落过雪的冰原,除了雪,什么也没有。确定周围没有其他狼味,猞猁眯起眼,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它舔了舔唇角,跃跃欲试的前爪预示着它即将发起进攻。
猝不及防,猞猁朝着牧弋扑去,牧弋尽管哆嗦着腿,却也因为身旁树木的遮挡,勉强躲开这一扑,形势不对,牧弋撒开腿就跑,完全不顾方向。
猫科动物擅长偷袭,不爱追捕猎物,但成年猞猁的速度,远远快于它一只小狼,猎物近在眼前,猞猁不想放弃。
“被盯了这么久,才知道跑路,没出息。”一声急促的狗叫声传到牧弋的耳中,霍森已经从头晕目眩的状态里缓过来,现在正拦在牧弋正前方。
牧弋及时刹住脚,尾巴还是紧紧夹在后腿间。
这太倒霉了,牧弋现在分不清,前方挡路的猎犬和后方追捕自己的猞猁,哪个更致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