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说不好,万一我没考上。我寻思着,要是没有同学跟我一个城市读书,我真不如留在N大算了。”
“别呀,拿着985的分上211,你有病吧?”
“可是,N大很多专业也很好啊,我要是去985挑不到想读的专业,最后只能被调剂,那还不如N大呢,反正我以后要留在N市陪我爸妈,N大毕业很够找工作了。”
“我还想出国呢,读研读博,顺便环游世界。”
“想想得了,都是烧钱的事,别整得跟尤嘉楠似的。”
“他是不是要出国啊?可是他还是正常高考啊!”
“可能读完大学再去吧,我感觉他要留在国外工作或者移居,他们家不是在新西兰有大农场吗?”
“天呐,我们家要是有大农场,我管它什么985211,爱考不考!”
“……”
讨论的气氛太热烈,好像美好未来已经在他们面前敞开了大门,只等着他们狂奔而去。程松直时不时也想,跟孟承云说:“我们肯定在一个城市读书,到时候我们还一块上学,一块回家。”
孟承云瞅他一眼,接着写题:“你咋又知道我们在一个城市读书?”
“你这成绩,去哪儿还有疑问吗?放心好了。”
“得了吧,在一个城市读书又怎么样?”孟承云小声嘀咕,“到时候一谈恋爱,什么都忘光了,还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只不过程松直只顾沉浸在美滋滋的幻想中,没注意听同桌说了什么。
五四那天,学校组织高三学生去了孔庙,又是成人礼又是高考动员,主打一个乱七八糟。不少学生家长也跟着去,看着长大成人的孩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或是端庄得体的小礼裙,一个个感动得涕泪横流,纷纷抱着孩子拍照,仿佛这不是成人,是结婚。
孔庙回来之后就是最后一次模拟考,学生们基本考出了史无前例的高分,大大被激励了一把,但大多数人知道,那只是题目简单了,为的就是激起学生们的信心,因此并不敢轻信这个分数。此后,高三年级就进入了一种默契的散漫与自律并存的状态。
老师们基本不上课了,每天发试卷,挑几道重要的题讲评,其余时间都让学生自习,等着学生私下有针对性地提问。课上强调的更多是考试心态、应试技巧和考场注意事项,至于课堂纪律,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就连最严厉的叶老师,脾气也好了不少,有回看见尤嘉楠带着耳机写题,刚要说什么,却还是闭了嘴。
学生们除了复习,还有很多事,拍照的拍照,发同学录的发同学录,加□□的加□□,仿佛高考结束之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永不相见,笑声当中带着细腻的不舍,上一秒还哈哈哈,下一秒就唉声叹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像教室黑板上方的挂钟,“滴答滴答”,突然间,“叮”一声,走到了终点。
三中是理科考场,理科生都留在了学校,此外还来了些别的学校的理科生,许多不认识的人混在一起,让原本熟悉的校园多了几分陌生的味道。幸而,三中学生还住在自己的宿舍里,心态平稳的都能妥妥当当地入睡醒来,然后斗志昂扬——其实并没有——上考场。
程松直没觉得有多紧张,反正水平也就这样了,能考多少是多少,他又不用上清北,用不着超常发挥,像平时一样就行了。
语文、数学、理综、英语,一科一科地过去,在六月八号下午五点的铃声响起时,程松直盖上笔盖,落下了他高中三年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