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你是太子!老子是你爹!”
“叫你横行霸道,叫你祸害大伙,该死的东西!”
“你是太子?我看你是疯子。”
“打死你!打死你……!”
颜绯白记起来了,全部都记起来了,是路蕴,路蕴改了他的命线,才让他变成一个无赖。
都怪路蕴!
拳头如雨点落下,痛意让颜绯白心头火起。
杀不了路蕴,难道还杀不了这些贱民吗!
抱头的双拳用力一挥,整个人从地上一下站起来,不再做防御的姿势。抓住面前的一个男人的脖子死死掐过去,把人摁到在地。
他双目猩红,无视来拉扯他的其他人,只死死掐住这个男人的脖子,拳头和棍子更用力地朝他脑袋上砸了下来。
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刻,他的手还紧紧扼住一人的脖颈,那人与他一同死去。
“啊!”痛哭声响起。
颜绯白死后,众人举刀砍断他的双手,才将早已死去多时的男人从他手下“解救”出来。
“真是恶人哪,死都要带着别人一起。”
“呸!狗东西!”
“爹,你不该死的啊!”稚嫩的孩童音哭嚎。
“临死前还要害死一个人,这种人就该下十八层地狱去,呸!”
大雨倾盆而下,洗刷了一地鲜血。
被颜绯白杀死的男人的尸身被他的家人领了回去,颜绯白的尸体则任由雨水冲刷。
失去双手的尸身血流不止,仿佛要将浑身的血流干净才算完,雨水在地面汇聚成一条红色的溪流。
“这恶人的尸体怎么办?明天早上万一官府过来查到,我们都要遭殃。”
“难不成我们还要给恶人收尸?!”
“你个傻子,谁要给他收尸!乱葬岗都是野狗,拖了车往乱葬岗一扔,喂野狗去吧。”
颜绯白身死路蕴不知,她手上那根龙形的命线,正在挣扎着,要回到原来的主人那里。
顺着撬动王朝命运的这根命线,路蕴在这个世界千丝万缕的命线中,找到了断裂的那根,重新接上去。
颜绯白尸身被野狗啃食殆尽的那一刻,一座罕有人迹的破庙内,有一死去多时的女乞丐复活。
她清醒过来的瞬间,立刻找了一汪清泉照照自己的脸。
很好,脸没有变,不是借尸还魂,她还是她。
用清水洗净脸,将蓬头垢面的自己露了出来,又理顺头发。
她终于想起她是谁了。
街边行乞数年,记忆于此刻归来。
她是北宫王朝唯一的太女——北宫肃。
摊开双手,遗失已久的虎符凭空出现。
颜绯白死去时,他周身的命线黯淡,从他灰败的命线中,路蕴准确找到了与路凌绝勾连的一缕。
命运的改动会留下痕迹,哪怕只有浅浅一点,只要抓住,便可知晓路凌绝的藏匿之处。她在明,他在暗的局势,于此刻结束。
路蕴眺望皇城方向,收起手中的命线。
就在那里啊。
天地于此时在她眼前褪色,出现在路蕴面前的不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她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大片区域。在这区域里,无数金色的命线汇聚、交织,化作了众生百态。最上方的位置,赫然有一道与命线区别明显的线条结界。那里,是因路凌绝改动命线造成的隔离区。
这片区域,像是一个逃避天道视线的超出地带,也可以称之为天道盲区。所有人的命运被疯狂改动,路蕴看到本该一动不动的命线如触手般蠕动着,一些向外扩张,一些被骤然斩断,而后粗暴的连接到另一段命线上。
她仿佛能听到这个世界的哀嚎声,它很混乱,也很痛苦。
金色的命线上,路蕴看到了什么?
两个男人因口角大打出手,双双死亡;
湖上泛舟的人被水中骤然伸出的触手拉下去,不多时,湖面上浮现一小片红色;
深夜,平静的村庄突然闯入一伙盗匪,将村子屠戮一空;
兵戈四起,处处灾荒,天灾人祸凑在一起,浓重的死气统治人间,生命在呐喊,他们想要活下去的可能。
随处可见累累白骨,大地奄奄一息。
世界,本不该这样。
感知到路蕴的视线,路凌绝打了个哆嗦,把白骨架子往斗篷里缩了缩,“书灵,她找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