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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一枕黄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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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午后,听闻沈容青早朝告假后的萧望川驾车前往沈府,不料却是吃了闭门羹。正当他满头疑惑要走的时候,又见换了常服的万彦宁恰抱臂倚在大门边,用略带戏谑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看我干嘛?”萧望川拢了拢外衫,给她看得有些发毛,故而没好气地怼了一嘴。。

但见万彦宁眉眼一弯,吹了个流氓哨,朝前人招招手,随即摇头晃脑地回身向里屋走去。萧望川会了她的意,也跟着走了进去,只是一面走一面也不忘问说,“不是说阿青忙着,这会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见吗,怎么这就变卦了?”

“叫你进来就进来,废话这么多作甚?啰嗦。”前人的耳垂染上一抹可疑的艳红,她不大自在地挠了挠泛红的脖颈,扭头瞪了萧望川一眼。

“莫名其妙。”后者平白受了一记白眼,不满地在嘴里嘟囔两句。

万彦宁领他到一处凉亭,与沈容青很是不同,万彦宁吃不惯茶水,尤为是苦涩的浓茶,哪怕只是极浅的抿上一口她也受不了那滋味。她喜欢饮酒,还不能是清淡的果酒,越烈越能叫她畅快,塞外的烧刀子是她的心头好,有时在京内安逸日子过久了,她常会想起这一口辛辣味。

如果说沈容青与萧望川最开始是因血缘而有所交集的话,那后者同万彦宁则纯粹是臭味相投。京城内就没有他们不曾饮过的酒,也没有他们不曾玩过的花样,为此可叫沈容青好生苦恼,若是在府内宫中都不见有他二人的身影,那指定又得去往酒馆捞人了。

“听说你在城郊买了处宅子?”万彦宁唤下人去取一套酒具及两坛酒来,先一步对着萧望川问道。

“嗷。”看着前人那逐渐变态的目光,萧望川斟酌着应下。他确实买了处宅子,因着大梁与鞑靼的交恶,顾渊在京中多受白眼与苛待,质馆内条件极差,下人们又不用心服侍他,饥一餐饱一顿都已成了他的常态。萧望川不好直接将人接入宫中,可在外置办一处不大不小的府邸还是不成问题的。

此间他虽失了太子这一身份,但吃穿用度比起正儿八经的大殿下来真可谓只多不少,梁皇似是打定主意要将他当成个纨绔养。当然萧望川也没叫他失望。先是买宅子,后又再换了一批下人,银子眨眼睛便花去大把,可这笔钱对他而言实则也不过九牛一毛。

“好小子。”只听万彦宁意味深长地一笑,用胳膊肘猛地一顶萧望川,“这才多久没见,你就学会金屋藏娇这套了?昨个听容青和我说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废话真多。”萧望川照着她先前的话术嫌弃道,“还金屋藏娇上了,人是汉子,大高个,算哪门子娇?”

“都一样都一样。”万晏宁打了个哈哈,“只是我事先提醒你,是男是女都好,你别想一出是一出,等兴趣过了就始乱终弃,要对人家多上上心。”

说起“正事”,她敛去脸上笑意,按下前者两肩,正对向他的眼睛。

“胡说八道。”萧望川拍开她的手,扭过头不再看她,“我与他不过志气相投,你不要妄自揣测别人的关系,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哦——志气相投。”万晏宁特将这三字再又放大声音念了一遍,“你不说是志趣相投,我还当你们是情投意合,听说你三天两头就跑去寻他耍玩,想当年我刚和容青在一块那会都没你们这么腻歪,原是我想错了。”

侍女替他们将酒斟满,萧望川没有回她的话,只捧着杯身一口口满悠悠地喝着,顺道将话题带回了原点,“阿青今日为何不见我?”

“真想知道啊?”万晏宁曲腿而坐,闻言,冲他勾了勾手指。

犹豫半刻,萧望川还是选择贴了上去,但听那人嘿声一笑,靠在他的耳边模糊不清地解释说,“自然是因为昨夜被欺负的狠了,懒床起不来呗。”

“啊?”萧望川闻言困惑更甚。旁的人就算了,可照沈容青这古板脾性,除非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又如何会懒床不起?只是来时未曾听说沈府内有刺客行刺的消息,又如何会这般?

万晏宁见他一副未尽人事不知所谓的模样,更是觉得好玩,于是动了歪念要多“提点”他两句,谁料她刚想再同萧望川咬耳朵,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分外刻意的咳嗽声。

“眠宵,莫要同他胡闹。”沈容青今日穿了件高领长衫,气色看上去反是比先前还要好。他向万晏宁投去一个嗔怪的眼神,后者立刻端坐原地,饶萧望川如何好奇也决意再不说半个字。

“莫名其妙。”萧望川评价说,不过既然人到了,他也再不把这小插曲往心上放。

“说来,你今日找我又是为了何事?前两日不是我一连请了你三两回你都舍不得抽身来我寒舍做客吗?”沈容青刚一坐下,府内有眼力见的侍女立即为他上了一壶龙井茶。他的嗓子有些发哑,喝点茶水润过一番后终于有所舒缓。

“我来吧我来吧。”瞧沈容青面前的杯盏见了底,万晏宁殷勤地从侍女手中夺过茶壶,讨好般的替沈容青沏好一杯新茶。

“也没有……这不是万大将军难能回来一次,我想多来看看你们嘛。”

“吵架了?”沈容青没有理会他的糖衣炮弹,直接指出萧望川的窘迫,不等后者回应,他便先行承诺说道,“说说,我替你听着。”

“吵架真谈不上,朋友间拌嘴多正常,我又不是玩不起。”萧望川没有否认,坦言道,“只是这段日子莫名不大想见他。”

“不想?别是不敢吧。”万晏宁捧腹大笑,戳破了他的谎话话术,不过沈容青一瞪眼她便又立马收了回去,抱着个白瓷茶壶悻悻地来回擦了又擦。

“罢了。”沈容青叹息一口,“陛下那里我早先替你瞒了过去,只是皇后娘娘正还忙着替你物色妃子,你莫要玩物丧志。”

萧望川没有点头,摸索着杯沿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万晏宁适时地跳出来打了圆场,“算啦算啦,操心这么多干嘛,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老子享福。他是个不开窍的,你也甭给自己找不痛快。”

说着,她朝萧望川一努嘴,做了个驱赶的手势,“你也别杵在这,没点眼力见,坊间都说小别胜新婚,我和容青这会正‘新婚’着,你上赶着来凑什么热闹,难得的二人时光全给你败了兴。”

“搞得谁稀罕呆在你这似的。”萧望川不是滋味,愤愤道,“你这一说,我还偏就不走了,你要敢对我动手动脚,我回头就去官府告你对皇子不敬。”

“反了天了?小兔崽子,姑奶奶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边说,万晏宁边就要将袖子撸起,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而身处漩涡中心的沈容青一手一个将他们二人拉下,俱是无差别地呵斥了一顿。

万萧二人上半身都垂头张耳地直挺坐着,但下半身却和五岁稚童般你一脚我一腿地踢来踩去。沈容青看得眉心直跳,可偏生又拿这两个幼稚鬼没法子,于是只好岔开话题对萧望川提说。

“说来,好似许久都没有听你再提起那梦境了,你终是要收心了?”

“梦?哪个梦?我记不太清了。”萧望川的眉头拧成一团,针对沈容青所问之事,他尚有些模糊的印象,但并不如何深刻,这般不确定的感觉叫他有些莫名的心慌与烦躁,纵然他也不知是为何。

“你忘了?忘了也好,免得再有宫女的镜子被你给糟蹋。”沈容青见他眼底惑色不似伪装,于是也不打算明说,只敷衍了两句,想将这事给翻过了篇。

收集镜子这事萧望川还是有印象的,只是他实在想不起自己究竟为何要这么做,心里直觉告诉他不该忘却,可他越是努力要忆起,就越是觉得遥远。

究竟是为什么呢?他在记忆的片段中浮沉,企图寻找到哪怕一线的蛛丝马迹。

“喂,愣什么!”万晏宁的唤声打散了他的思路,“这梨花白也就这么一坛了,你再不喝我可就不给你留了。”

从万晏宁手中夺过酒坛子,他对准坛口一饮而尽,心中那最后的一点不知所谓也随着入喉的酒水被一同消散。

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他想。如若是为要事,他又如何会遗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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