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这会他真是回到过去了?
不,也不像啊,不光是修真界从未有过这一先例,单是要做到这一点就已超出人之极限,除非其存在已凌驾于世界之上,否则根本免谈。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借此大好时机探得四方镜的去向。就那沉渊所说,这千年前的四方镜应正是落在了浮染手中,最后也随之而下落不明,若他当真是以浮染之躯亲历妖族事变,那也定将于此之道上有所收获。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适应浮染这一身份,毕竟他可无法保证这老兄什么时候顶号上线,万一一个不小心露馅了,那可真是要麻烦了。
幸而桌上摆着不少的文书,有些是已被批阅过的,但更多的还是空白一片。萧望川先是挑着有批注的那份来看,却是发现这浮染当真是潇洒至极,怕是每十斤的身体里就要塞有着最少九斤的叛逆。只光打个勾差便算是最大的负责了,有时玩心反上,画个乌龟猪头什么的才是真的信手捏来。
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更是简单粗暴。
主打一个能用钱和拳头解决的事就绝对懒得再想第三种解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加倍加量的黑,真可将纨绔两字贴在了脸上,想是生怕别人不戳着脊梁骨骂他一般。
他翻过桌上一另幢瞧上去规整许多的文书,上面给出的建议与决策便是中肯多了,想来多半就是出于浮浔之手。可怜这倒霉弟弟,净忙着给他那败家哥哥收拾烂摊子了。
粗粗翻过一遍,也算收获颇丰。
诚如沉渊所言,妖族圣物切实是散有在三族族老手中,只是这三族并非固定,若是能将一族屠尽圣物便会另附他族,不过是自多年纷争过后暂且稳定在凰蛟狐三族手中罢了。大多数弱小族群早已适应并接受了这一安排,可仍有部分族群,虽于表面上呈臣服之姿,暗中却仍虎视眈眈,而浮浔此前所说之虎豹两族便是狐族下方不容忽视的一大威胁。
圣物的作用也远非仅有铸就妖族结界那么简单。凡身处结界之中的妖族,除身持圣物者,皆不可任意进出,除非得族老亲赐之信物才能出界,否则终其一身便只能待在妖族之域之中。可以说,圣物本身也正是绝对权利的象征。
这也是为何,纵使浮染娇蛮跋扈至此,下方之人都不得不俯首称臣,对他唯命是从,除却难以抗衡的绝对实力压制外,还有极大部分的原因便是出于对圣物之能的屈从。
至于那所谓的大典,其最本初的目的便是为了加固封印,毕竟圣物三分各地,纵然封印有万般强盛,更饶是如何都难架住时间的磨损,故而自上古时期便作有约定,不论何因,每逢千年之期,凡持圣物者皆需动用其力以保封印自始至终强盛不息。
至于为何是千年,怕是八成与那仙魔祸事有关,赶在外界争斗爆发之前将封印加固,才好高枕无忧地安然度过。
不过时过境迁,发展到如今,除却这一本初之愿外,大典还有一不容小觑的重大作用便是向外族展现本族实力之雄厚强盛,以此打消某些暗中的想法,这也是为何浮浔此前一再强调浮染需对此事慎而又慎的原因之一。
不过全被后者当了耳旁风就是了。
也无怪乎浮染有此等自信。当年先狐王在外暴毙,是他临危受命,用自己那尚未宽阔的臂膀抗负起了一整个岌岌可危的狐族。族中之人皆说他难担此大任,可也正是这向来不受人看好的狐长子带领族人一步步走出内忧外患,最后建设成了如今这般的繁荣模样。
族外之人或对他之行散有所私语,却无一人敢对其之手段聊表指摘。
萧望川放下文书,看向身后那把高椅,心下收回了对浮染的部分短见,忽而想到,或许世上有些人生来便属那一高位。只这一想法刚起,他便是再又于心笑骂道自己浅薄得好笑。
怎的才下山时尚能想到人有平等,如今走过一遭却倒卖弄些划分三六九等的架子了,都是受过新时代教育的,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乱了他的思路。萧望川忙一抬头,却见是一侍女装扮的姑娘走进了殿里。
但见她着一淡粉云纱百叶裙,头上还梳着个乖顺优雅的三小髻,粉黛略施却不显得俗气。虽算不得是个顶了尖的美人,但也堪评上一句窈窕淑女。
美中不足的是,这姑娘的脸有点臭,就跟有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
“你是......?”方才借由浮染的意识他才能知晓浮浔的身份,可现在他可真是拿不定一点主意了。
不过很快就不需要他猜了。
“萧望川。”
只听那姑娘用一口软糯的嗓音义正言辞地说出了这三个字,萧望川的脸上当即就挂不住了。
一个恐怖但又匪夷所思的想法在他的心里炸开。
“你...你你你...你不会是......”萧望川吸足了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因为受不住而失控笑出声来,“你不会是顾兄吧?”
果不其然,那姑娘闻言只是淡漠冷哼一声,那神色,全然是跟顾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是他还能有谁?
只可惜他如今也是换了个身子,同一个动作,放在原身算是冷峭,可安在这具身体上,便更像是撒娇了。
萧望川见状还是没能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末了还要用手掩耳盗铃地捂住自己的嘴,含着笑意一个劲地摇头。他也不想,可脑中却不由自主的将这份别捏的“撒娇”再又套回到了顾渊的脸上,只光是这么想想,他简直就要笑疯过去。
顾渊瞥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不同他计较,只说道:“和我去一个地方。”
萧望川点点头,临走前问说:“原来顾兄你也来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边说着,边就顺势牵上了顾渊的手腕,好叫他领着自己走。
“不知。”他扫过臂上的那只手,抬头之时却是只见了原属浮染的那张脸,顿觉有些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