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缓了好一会儿,眼里才慢慢有了光,他转头看了苏浩好一会儿,似乎才将人认出来,刚张口想说话,就感觉喉咙一阵刺痛。
苏浩立刻端了温水过来让他喝了两口,这才感觉好了许多,他慢慢地坐起来,被子滑下来,露出的胸膛和脖子一样,不堪入目。
虽然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但苏浩还是垂下了眼,耳根通红。
苏岑又坐了一会儿,神志这才慢慢地回笼,看向一边睡得正熟的裴决。
昨天的第二壶酒里他下了迷药,本来只打算哄他喝一口,让他去不了早朝就行,没想到昨天那种情况歪打正着,这药量,估计起码要睡两天了。
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苏岑心中万分不舍,身子一歪,又倒回了床上,磨磨蹭蹭地将人揽进了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
站在那里苏浩忍不住提醒到:“小候爷,时辰……”
“知道了。”苏岑深吸了一口气,坐起来,目光一瞬间变得清明坚定:“进宫吧。”
贺瑜看着递上来的折子,再看向下方惶惶不安的众臣和镇定自若的苏岑,气得脸色铁青。
“裴相身体不适,卧床不起?”贺瑜盯着苏岑,眼里像是压抑着雷云万千,将手里的折子扔给一边的梁公公:“昨天朕见裴相时他还无事,怎么一夜工夫就突发疾病?”
苏岑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人吃五谷,生百病,这生病一事,哪里是说得准料得着的呢?不过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樊城之危已迫在眉睫,不可再等,臣请战,带京都驻军先行前往樊城,抵御叛军,望陛下允准。”
裴决不在,只能由他去,而且此事必需尽早决定,决不可拖延,今早一见裴决不在,贺瑜就知道定是苏岑在其中作梗,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说服裴决的。
贺瑜看着他那满脖子遮都遮不住的痕迹,心里就知道大概昨晚发生了什么,但裴决也不至于色迷心窍成这个样子,毕竟事关战事,这点上他还是有轻重的。
看着下面望着自己的群臣,他压了压心里的急切和烦躁,缓了语气,对着苏岑招了招手:“你上来,朕有话要问你。”
苏岑施施然就走到了他跟前,群臣都望着这对表兄弟,想知道他们要说什么,贺瑜却是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咬牙切齿地问道:“裴决到底怎么了?”
苏岑笑眯眯地丝毫不惧,如实相告:“我哪里舍得把他怎么样,只给他下了点迷药,睡个两天就好了。”
两天?樊城需要援军,一刻都等不得。
这是断了他让裴决去的念头!
贺瑜瞪着苏岑,苏岑却看着他,好似一点儿也不把他的怒意放在心上,反而轻声说道:“表哥,你知道我的,我想做的事,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会做成。”
下了朝,苏岑才踏进御书房,迎面就是一只茶盏飞过来,碎在他脚边,他脚步一顿,却丝毫没在意,笑嘻嘻地继续往里走:“别生气嘛,表哥,这下你也不用纠结了,多好。”
“好个屁!”贺瑜都忍不住骂了脏话:“你明知道我更属意裴决去,还故意弄出这一出来,逼我让你去,苏瑶光,你长能耐了!”
贺瑜很生气,他其实能理解裴决,此一去说来简单,但却极其凶险,他并非不相信苏岑,只是战场终究是战场,哪怕有一点儿失误,可能就回不来了。
苏岑和裴决都很重要,但论起亲疏,他自然更想保护苏岑。
可苏岑这一闹,直接就逼他下了决定,看着他瞒不在乎的笑脸,一想到马上要送他去战场,他就气得胸闷。
见他似乎是真气极了,苏岑也收起了那幅嘻笑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将面上的表情收了,只剩下了难得一见的认真:“贺瑜,当年,不管是裴伯伯,还是爹,为先帝,为了江山稳固,甘愿赴死,现在,我和裴决也愿意为了你,为了大周而做同样的事,上一次,是裴伯伯领兵,这一次,该轮到我了。”
贺瑜心口一痛,他嘴唇抿了一下,哑声说道:“不要说这样的话。”
苏岑笑了一下,眼里有光,像是又恢复到了那个潇洒的小候爷:“对啊,还没到那个时候,一个月后我凯旋归来,从此就从纨绔子弟变成救世英雄,又能俘获一片芳心。”
贺瑜眉头稍稍有所松动,但仍然担忧,二十年来,他一直看着这个弟弟长大,深知他的性子,看上去放浪不羁,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心里装着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