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赏赐,苏岑坐在步撵上晃晃悠悠地往养心殿去,他昨晚没睡好,今日起得又早,这会儿酒足饭饱,就是犯困。
“小候爷,到了。”
小太监小心翼翼地上前叫人,苏岑迷迷糊糊中醒来,睁眼就看到养心殿的大门,天子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梁公公正一脸笑容地迎过来。
“小候爷来了?陛下在里头等着呢,快进去吧。”
苏岑下了步撵,打了个哈欠便跟着梁公公往里头走,一进去,慢吞吞地行了个礼,侧头就看到站在那里裴决,抬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裴相也在啊。”
坐在案桌前的便是当今大周的天子,贺瑜。
贺家人都生得好,贺瑜和苏岑又是表亲,而先帝和苏母更是一母同胞,两人的长相便也有五分相似,只是贺瑜剑眉星目,又因天子之威,显得更加威严,不可逼视,而苏岑则自小野惯了,懒懒散散的,更是俊俏风流。
“陛下,我困,我能坐会儿吗?”
贺瑜听到他叫自己陛下,还有些不习惯:“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
以前连表哥都不叫,都是直呼他的名讳的,也就今年,苏母强迫他改口,他才改的口。
也没等他答应,苏岑已经瘫坐到了椅子上:“天子之威,臣不敢不敬。”
贺瑜这时却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眉头微微一皱:“又喝酒了?”
想到他是从慈安宫过来的,还在慈安宫用的午膳,不由有些愠怒:“你又偷偷给太奶奶带酒进来了?”
苏岑却一点儿也不心虚地承认了:“是,给太奶奶解解馋。”
今日出门前,惠王直接将三坛千里红送到了宣阳候府,这本是约了下次游春时带的,却在这个时候送过来,还是一次送了三坛,这是在讨好,也是在暗示他,希望他别把吴王一事和他扯上关系,苏岑毫不犹豫地让他搬进府里去了,还拿了只羊脂玉瓶给太皇太后带了一瓶。
太皇太后好酒,而且还好烈酒,可大周的酒令对女子很严,太皇太后历经四朝,扶持了三位帝王,年轻时不能行差踏错,不敢喝酒,如今年纪大了,儿孙们也不让她尝酒,可人年纪大了,想吃想要的东西也不多,就好这一口,还要被人管着,所以苏岑每每遇到好酒,总是要给太皇太后带点过来尝尝,解解她的馋。
贺瑜想发怒,但看着靠在椅子上屡教不改的人又很无奈:“苏瑶光!太奶奶今年已经六十四了,你想过她的身体吗?”
苏岑也不甘示弱:“贺长庚!太奶奶六十四了,想尝点儿喜欢的东西怎么了!”
贺瑜拿他没办法,太皇太后疼他疼得不得了,天天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吴王被打成那个样子,也就这么揭过了,他别说打他,就是骂他两句,回头太皇太后知道了,都要被他搀着来找他。
苏岑其实在带酒入宫前找过常年给太皇太后调理身子的太医,确定了饮酒的定量不会影响太皇太后的身体,才用一小只羊脂玉瓶带了点进来,还真就是给太皇太后尝尝的,没让太皇太后多喝。
贺瑜也知道,但他出生时丧母,年幼丧父,都是太皇太后一直给他撑着,才让他能稳坐江山到现在,如今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最近精神也开始有些不济,难免有些过于忧虑。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这点拌嘴也都不会放在心上,都是为了太皇太后好。
贺瑜看着他坐没坐相理不直气也壮的样子,哼了一声:“就你苏小候爷最会讨太奶奶的欢心。”
苏岑和贺瑜不同,贺瑜好歹是天子,又年幼登基,太皇太后有心疼他,为了大周也必需要对他严厉些,苏岑则不同,本就是被惯着长大的,后来苏父去世之后,太皇太后也是想要给年纪轻轻就守寡的女儿撑腰,便对他更宠着些,为此贺瑜不止一次地吃味过。
苏岑懒得和他说,打了个哈欠:“有事你快说,我困死了,说完了我好回去睡觉。”
贺瑜找他来自然不止是为了这点事,他坐回案桌前,说起了正事:“昨天你们去花楼,发生的事情经过裴相都已经和我说了,你呢,还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苏岑觉得那椅子太硬,让梁公公给他拿了个软垫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吴王那狗东西,还敢打杜若的主意,杜若是我罩的,京都谁不知道,下次他再敢,我一定打死他,先和你支会一声。”
贺瑜默了一瞬:“好歹是个亲王,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