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捷酒店的一个标间里,朱鑫戴着耳机对着笔记本电脑,表情有些焦躁。他的手边有一叠资料,上面写着“【无患子】”、“危险等级:丙”、“编号:17”、“外表:形如无患子的淡黄果实”等文字。
终于,线上会议接通了。
听到姜垚和桂天逸的声音后,朱鑫急切地说道:“部里要求我们今天就回去,怎么办啊姜处?他们是不是发现丙17的事情了?”
桂天逸声音中带着思索:“丙17果实的数量很多,朱鑫哥你只摘了一部分,应该不容易被发现。”
“但我摘了也有四分之一啊!”朱鑫皱眉道。
会议里,姜垚轻哼了一声,“怎么,觉得我技艺不精,浪费太多原材料,导致你被发现了?”
朱鑫连忙道:“不不不,姜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呃,我知道了,也可能是监控被恢复了——”
“不可能。我直接做了覆写的,原来的监控不可能被保留下来。”桂天逸冷静道。
“呃……”朱鑫噎了一声,皱眉挠头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听严部长的指示,现在就回首都吗?”
“不。”姜垚淡淡道,“按原计划行动。”
“是。”桂天逸应声。
朱鑫却在犹豫:“可、可是,我们不回去的话,不就相当于……”
“相当于什么?”姜垚冷笑了一声,“不打自招?”
“唔,毕竟上面也,也怀疑我们不是一天两天了。”朱鑫小声道。
桂天逸不解地问:“朱鑫哥,你在担心什么?只要今天晚上事情成功,不就永远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了吗?”
“是,可是,万一……人总要给自己留后路……”朱鑫最后一句话已接近无声的嗫嚅。
“你想临阵脱逃吗,朱鑫?”姜垚的声音泛着冷意。
“不不不,没有,姜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我我……”
“我给你这个机会。”
“诶?”听见姜垚的话语,朱鑫愣住了。
“你可以现在就回首都,向严阙汇报我至今为止做过的事情。”姜垚淡淡道。
“啊?”
不止朱鑫,连桂天逸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但旋即,青年似乎领会了姜垚的意思,低声道:“朱鑫哥,你要是这么选了,等于跟我们分道扬镳。无论今晚的事情是成是败,都跟你无关了。”
“那不行啊——不是,我的意思是,都到最后的时刻了,成败在此一举,我怎么会在这种重要关头背叛姜处呢!”朱鑫义正言辞地发誓道,“姜处您放心,我一定会按时上岛,找到八卦台,把障目宝珠扔进去的!”
线上会议里,姜垚默了一会儿,语调不变地说道:“记住你的选择。”
“当然!”朱鑫声音响亮,“我为姜处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会议结束之后,朱鑫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长叹了口气。
他双眉紧皱,在酒店房间里背着手来回徘徊。
“如果失败了,部里一定会发现……严重处分都是轻的……有必要吗,我又不是桂天逸那个蠢货,赌上未来陪那个‘太子’搞这一出权利游戏……”
“不过,他是‘太子’……说不定……从轻处罚……”
“可他那种人根本不会保我们啊!他从轻处罚跟我们有屁的关系——”
踱步许久,临了,朱鑫啐了口痰,低低道,“妈的,都到这一步了,放弃也太亏了!”
“好歹试一次——不对,在这之前,先给部里写个报告,把锅推到他们头上……”
朱鑫一屁股坐回电脑前,哼了一声。
“人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
姜垚坐在桌前,目光阴冷地看向桌上那一尊摆在小巧神龛中的石像。
石像龙首而马身,俨然是熊山山神庙中神像的缩小版。
“突然让我去熊山,你到底什么意思?”姜垚沉声低语,“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进入女几法阵费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准备?我马上就能打垮晋扶桑那个混蛋,证明我们熊山派的奇门遁甲比女几的卜术好一万倍,为什么在这种时候——”
「因为你会输。」
毫无感情、毫无波澜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又仿佛从姜垚眼前的石像上响起。
“我会输?”姜垚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反问道,“你说我承接了你那么多灵气之后还会输?”
「是。」
“那你不是等于骂自己是废物吗。”姜垚冷笑道。
那声音无视了姜垚的冷嘲热讽,语调平平道:「举事而不顺天者,逆其生者也。你若执意要去女几,只有这一个下场。」
姜垚嘴角笑意骤然消失。
因为他脑海中陡然浮现出了曾听过的相似的话:“我不希望你逆命而行、踏入险境。”
“晋扶桑……”姜垚咬牙,目光中是仇恨的烈火,“我一定要把那个伪君子的面具撕碎!”
「……」
「真是一如既往的难用。」
“什么?”
姜垚没听清祂最后一句话,皱眉出声询问。
可对方已不再回答。
他嗤了一声,浑不在意般站起身,扭头离去。
“到底谁利用谁还不一定。”
姜垚推门而出,望向正对面的苍山女几,表情阴鸷,目光难辨,无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