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若木闻言莞尔:“不用叫他‘真人’,直接叫名字就好啦。”
晋扶桑亦抬手回礼:“忝列门墙,不敢以真人自居。叶何,叫我扶桑便好。”
叶何闻声,微微吃了一惊。如果说晋若木的声音像夏风一样清爽,那她哥哥晋扶桑的声音便如山间游云般,朗然与飘渺和谐为一体,非常好听——不,不能说是“好听”,而应该说,仿佛蕴含着某种莫测的底蕴,其道自然而生,余韵悠长。
“明亦,你想让我哥用什么方法给他算卦?”晋若木清风般的声音唤回了叶何的注意力。
“就最简单的铜钱起卦吧。”韩明亦道,“反正只要是扶桑算,方法不重要。”
晋若木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叫叶何来到檀木桌前坐下。晋扶桑则在他对面的位置落座,他将一个手掌大小的龟甲取出,递给叶何。
这是一个干净、完整、中空的龟壳,背甲颜色棕褐,腹甲颜色浅黄,头尾的部分有孔洞。叶何接过龟甲,发现里面盛了三枚古朴的铜钱。铜钱一面有字,一面无字,有字的那面写着两字年号外加“通宝”二字。
“自然摇动龟甲,直至三枚铜钱均落出。重复六次。”晋扶桑道。
叶何颔首表示明白,这跟韩明亦硬币起卦的流程是一样的。于是,他闭上双眼,双手握住龟甲开始摇动,使得里面盛的铜钱依次落出,掉在桌上。
第一次摇卦,一个字面,一个无字,一个无字。
第二次摇卦,一个无字,一个无字,一个无字。
第三次摇卦,一个无字,一个字面……
叶何有些奇怪,他感觉自己已经摇了三四分钟了,怎么龟甲里最后一个铜钱还迟迟没有掉出来?
突然间,一声沉稳的“停”在耳边响起,与此同时,晋扶桑伸出手臂,握住了叶何手中的龟甲。
叶何有些纳闷,正要出声询问,忽然发现晋扶桑的眸色似乎比刚才更深了一些,余光瞥见立在他身后的晋若木,眼中的神情饱含着疑惑与凝重。
“扶桑,怎么回事?”
身后传来隐含着焦急惊慌的声音。叶何吃惊地回过头去,看见韩明亦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心。
“为什么会这样?”韩明亦上前一步,紧蹙双眉,声音紧张地问道。
晋扶桑沉眸,示意叶何将龟甲还给他。他将其放好之后,站起身道:“需得请叶何随我去一趟经堂。”
叶何闻言,立刻站起身。他很想问现在是什么情况,可看见在场的人脸色一个比一个不好,便问不出口了。
“他单独跟你过去?”韩明亦问。
晋扶桑颔首。
晋若木“嘶”地倒吸了一口气。韩明亦的表情变得更加惶急,深重的担忧好像快刻到他脸上了。
“我该早点带你来的。”他低声自语。
叶何还是第一次看见韩明亦这副模样,心绳纠紧,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明亦”。
韩明亦叹了口气,脸色恢复了半分,抬起左手拍了拍叶何后背,眼睛却看向晋扶桑:“我一块儿过去,但不进讲经堂,行吗?”
晋扶桑:“可以。”
于是,晋氏兄妹在前方领路,带着叶何、韩明亦一同回到了山顶别院里。
路上,叶何关注着反常沉默的韩明亦,几度想要开口却又作罢。直到快进经堂了,他才对留在门口的韩明亦说:“亦哥,我没事的。”
韩明亦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地看着他。幽黑的眼眸中似乎盛着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个紧紧的拥抱。
叶何登时怔愣在原地,像个木头人一样被韩明亦抱进怀里。
吐息,心跳,视线,温度,一切仿佛远去,眨眼间又回到原地。
两三秒钟之后,韩明亦松开了他,像往常那样拍拍他的肩膀,无言地点了点头。
叶何思绪万千,最终挤成一个复杂的浅笑。他抬起双臂,安慰性地回抱了一下韩明亦,然后转身,跟随晋扶桑,进入了讲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