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意外的,谢卓年居然回家吃晚饭了,而且一连好几天都回来了。
只是他在饭桌上不说话,只沉默吃饭,连带着时停和沈泽然也十分沉默,没了胃口。
“不吃。”
饭菜香味从厨房传入卧室,时停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头,对着前来叫他吃饭的沈泽然耍无赖。
沈泽然靠在门边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露出来的小半截后腰。
“我让谢卓年来叫你。”他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而时停给出的回答是砰的一声把门砸上,还落了锁。
关好门的时停跳回床上,系统慢悠悠冒出来,在他脑袋旁边晃悠。
【你一直不收回毒素,两个月之后这具身体就支撑不住了。】
时停平白从系统那波澜不惊的电子音里听出了一点担忧,他半支起脑袋,伸手去够空中漂浮的光点,被系统躲了过去。
“两个月足够了。”
敲门声传来,时停没说话,等到敲门声逐渐变得急躁起来,他才怯生生问了句:“谁啊?”
“出来吃饭。”
是谢卓年的声音。
时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声音微微发着抖:“……我不饿。”
门外人很久没说话,片刻后他才说:“你不是想见时愿吗,你想饿死了去见他?”
谢卓年站在门外,门内人并没说话,他垂眼看着铜制的门把手,捏紧了手中的钥匙,沈泽然背靠着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侧脸。
一片死寂的沉默里,就在谢卓年忍不住要用钥匙开门的时候,门从内部被打开,青年略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他松开拳头转身就要走,却被微弱的力道拉住。
心里有一点微妙的欣喜升腾而起,他转身,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怎么了?”
青年显得有些犹豫,最后他咬咬唇瓣,像是下定了决心:“你能让我和阿愿见一面吗?”
谢卓年本就不好看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更臭,沈泽然忍不住,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换来时停一个隐晦的白眼。
“不能。”谢卓年甩了甩手,把时停拉着他的手甩掉,时停没再说什么,只是哦了一声。
然后他退回门里,门被砰的砸上,传来隔着门小了几分的声音:“那我不吃了。”
谢卓年站在原地,沈泽然像是实在憋不住笑,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自顾自往餐厅去了,留他一个人攥着钥匙,看着眼前的雕花门板。
“你简直……”
敬酒不吃吃罚酒几个字被他吞进肚里,刚才还怒火中烧用钥匙开了门的谢卓年,在看见床上脸色苍白的时停时,心里的火焰没了供氧,嗤的灭了。
时停侧躺在床上,微微蜷缩着身体,连脚上拖鞋都没力气蹬开,他紧紧闭着眼,在下唇上咬出一个很深的齿印,痛苦在他的脸上一览无余。
他好像根本没听到门被打开的动静,只是闭着眼喃喃道:“好疼啊……”
谢卓年靠近他,在他床边蹲下,复杂情绪搅动着他的心脏,不知如何发泄,不知如何安抚。
他伸出手想要碰碰蜷缩着的青年,被两个字定在原地。
“阿愿……”
青年的额头上冷汗淋漓,睫毛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一簇簇地粘连在一起,他看着时停眼角快速划过一滴泪水,终于是维持不住自己的沉默。
“你先吃饭,我……”谢卓年垂下手,余光扫到时停腕上眼熟的手表,声音这才有了实感:“吃完饭,我送你去医院。”
时停睁开眼,涣散恍惚的目光并不能马上锁定面前人,他听到谢卓年补充了一句:“我会通知时愿。”
他说完没敢再看时停的表情,逃似的离开房间,错过了时停脸上的笑。
系统默默给时停开了止痛程序,为谢卓年点蜡。
沈泽然在餐厅自顾自吃着东西,隔了几分钟看见面色不虞的谢卓年过来,拉开椅子臭着脸坐下,却没动筷子。
没过多久,时停也磨磨蹭蹭地从房间过来,坐到离谢卓年最远的椅子上。
好巧不巧,那张椅子和沈泽然很近。
他瞥了一眼时停,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帮他们俩添饭,时停双手接过饭碗,手背被对方轻轻刮了刮。
时停不惯着他,手一抖,碗就这么脱了手,幸好被沈泽然接住,才没翻在菜里。
沈泽然把碗放在他面前,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手抖什么?”
他眯眼笑,镜片反射出一丝暗光,时停被吓到了,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谢卓年先说话了:“你别这么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