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扶着时霜蓝爬起来,也不管摔疼的胯骨肩膀什么的了,先环视一周,里面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顶很高,四周除了几根支撑的石柱并没有其他的,只最里面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碑状的东西,好像雕了什么,后面应该有路。
时霜蓝快步绕过石碑,看了眼后面,眼睛一亮,转身就来叫安也一起拉周雨危,“后面竟然真的有池子!先把他带进去。”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安也这时候也顾不上疼了,精神为之一振,转头就要去拽周雨危的龙角。上次周雨危昏迷了,她一个人拽他可真是费了好大力气。
谁料安也双手刚握住龙角,还没开始拽,周雨危忽然把头一甩,把安也甩了个踉跄,两只龙角也脱手了。
安也差点被他甩出去,稳住自己后忙问他,“对不住对不住,是不是弄疼你了?你的角也被烫伤了吗?”
安也想着他化龙的时候身躯庞大,现在浑身都是烫伤,自己也没处下手,这才拽他的角的,现在一看周雨危,被她这一拽拽的眼睛都有神了,可见是把他给刺激到了,忙不迭道歉。
“对不起啊,但是你这……身体太大了,我不好挪动,一时情急才拽你的角的。”
周雨危一双金色眸子盯着她,大概是伤重了,竟然有些朦胧,跟要哭了似的,吓得安也手忙脚乱,她哪儿见过这种阵仗啊,恨不能打自己一巴掌道歉了。
时霜蓝一看这架势,一双手悬着,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急得满头汗,两人忽听周雨危痛哼了一声,身形在地上渐渐缩小,身体逐渐变成一个人单手都能圈住的大小。
安也和时霜蓝也不啰嗦,一见事情好办,一个人抱脑袋,一个人抱腰身,两个人一前一后把他抬了进去。
里面的池子看样子是在一整块石头上挖出来的,池底像是水玉,不知道从哪引来的活水,竟然十分清凉。她们把周雨危放进去,看他沉在池底,样子看上去不那么难受了,也不滋滋冒热气了,纷纷长呼一口气。
“看样子你这远房亲戚还稍微有点人性。”安也抹了一把额上的汗,一屁股坐在池边大喘气,“还知道放点洗澡水,总不至于坑死你这个同族。”
时霜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手绢,擦了汗收在一边,站起来观察四周的格局摆设,摆设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也就两个烛台,里面竟然还有蜡油,点燃了才发现里面四方垂着落地的纱幔,浅浅的青色,不近不远的围绕着中间的池子。
但是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感觉到有纱幔的存在,难道是他们进来以后自己垂下来的不成?
“难道这儿是个澡房,或者浴池?”安也举着火折子四下里看,拨开纱幔走出去,“莫非这里的主人十分注意仪容,客人来了都得先洗洗才能见面?”
时霜蓝道:“想接风洗尘还得先从外面的烫水里活下来才行。”
那也太鸡毛了。
安也心想,这人绝对没朋友吧,又是烫死人的热水又是洗澡的,事儿真多。
掀开纱幔,她正对着那块石碑一样的东西,抬手一照,不由得一愣。
那高入房顶的石碑上刻有东西,她低头从下往上慢慢照去,不过因为她一个火折子照不全,便吧时霜蓝叫出来,一个照左边一个照右边,两个人一块儿看上面的线条。
石碑上左右两行并列,阴刻着一些团成团扭来扭去的线条,像是文字,但是安也自问也算博览群书,都从来没见过这种文字。
“会不会是龙族的文字?”时霜蓝退了一步,让火折子照到的范围更大一些,让安也看个清楚。
安也在脑海里回忆片刻,再和石碑上的线条对比了一下,摇头否认,“不像,两种文字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体系。”
“会不会是域外的文字?”时霜蓝又问。
“域外的文字我学过,和这种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时霜蓝琢磨片刻,道:“这里有这么一个地宫,还有文字,而且看起来很久了,我估计这里起码得上百年了吧,在海里不为人知,几百年也有可能,先不说这里是不是祖龙的宫殿,这里光看外面就知道工程浩大,而且明显是人工修筑,若用人力非几十年不可成,在海里修建更是不可能,谁会在这里修筑这么一个宫殿呢?”
“这个地宫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因为上面很可能就是海眼。”安也支着下巴想,“我觉得圣教想到达的地方就是这里,他们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知海眼下面有这样一座地宫,还知道找到海眼的方法,比起这里为什么有地宫,我更想知道,他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也是我们运气好,凭着周雨危进来了,不然就算我们不被那旋涡卷个粉身碎骨,也被烫成熟肉片,我们竟然还占了先机,恐怕那圣子也想不到。”时霜蓝想着,低笑一声。
安也笑不出来,一边叹气一边给时霜蓝竖了个大拇指,“难怪你跟周雨危互相看得这么顺眼,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俩一个比一个心大,你在这还笑,他这会儿估计在池子里都泡睡着了。”
石碑上的字既然认不出来,周围也没什么可琢磨的,安也干脆一掀纱幔,又转回池子旁边。
这两步刚跨进去,只见池水清可见底,里面空空荡荡的,周雨危不见了。
安也还以为隔得远了自己眼花,大步流星走向池边,整个池子一览无遗,连片龙鳞都没有,更别说是一条龙了。
时霜蓝一进来也傻眼了,“怎么回事?他自己起来了?”
安也摇头,抿着唇不说话。
周雨危那伤势根本不像是能自己起来的样子,而且水池周围一滴水渍都没有,他那么大个龙要是真起来,能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一点水花都不留吗?
她们俩离水池这么近,要是周雨危动了,以她们的耳力不可能听不到。
安也蹲下身,探手摸了摸水,池水凉的沁透皮肤,竟然有些刺骨。
“先四处找找看。”安也把手抽出来,看了看四周。
其实这里面说大倒是也不大,至少不如积雪宫大殿,里面这间说起来还没安也的卧房大呢,掀起纱幔一照就能把四面看个清楚,天花板地板也看了,就是没有半个龙影。
“难道这里有什么机关?”时霜蓝沿着池子周围摸索,“是他不小心触动了?”
“说不好,有可能是觉得我们拖后腿,把我们丢这儿先走了呢。”
“应该不会。”时霜蓝已经走到水里,在地下摸到了什么,试了一会儿以后微微蹙眉,“池底确实有些不对劲,这块水玉砖要松一些,可能是机关。但是现在已经没法启动它了,可能是因为动过了,周雨危已经被弄走了的缘故。”
“这么说来他中招了?睡着也能中招?”
这是什么狗屎运气啊。
“也是我着了道了,不想想,外面那水作为防御已经是要人性命了,就算进来也得烫掉一层皮,既然不想人进来的话,怎么会一开门就安排人冲凉泡澡呢?这水池在这里放着明摆着是不安好心啊。”时霜蓝叹气。
“不怪你,咱们要是有其他办法,也不会他带进来了,眼下找到他最要紧。”
安也摸墙壁摸得手都酸了也没摸出哪条缝哪块砖有什么不对劲,手指头都给磨掉皮了,有些丧气地往石碑上一靠,不知碰到了什么,硌的骨头疼,忽听背后石碑喀喀作响,安也忙起身后退,转身拿火折子来照。
石碑正在缓缓下陷。
石碑往下陷落,直到全部沉下去,露出一个窄小但细长的洞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