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巧一些好么,莫要生事。”她喃喃恳求它。
躯体新生,银丝变红,黑瞳带赤。事发仓促,碰上婚宴。方时祺未曾细究他身上变化。一具残破骨架,怎会突然生出全新血肉,违逆天道,必然付出惨痛因果。
雍鸣是神,又不似魔神有……
朱雀!
不!雍鸣可能如魔神一样有朱雀血脉。方时祺陡然想到。
雍鸣是神魔混血,他有洛水神女神族血脉,肯定能继承魔神朱雀浴火重生血脉。加之不死妖心妖神血脉,三界血脉之力催发交融,才致使不死妖心无端生异。
想通中间关联,方时祺心头火起。恨他不顾惜妖神期望,恨他复生妖神执念入骨。
一世情缘,身死情消。这个傻子,堪不破情劫,苦苦执着,或已生魔。
她愤怒火起,感到他胸腔内,不死妖心稍微平复的心绪,又生狂躁。忙压下纷杂意念,收敛心神,默念静心决。
半晌。
方时祺花瓣眼眸悠然睁开,恢复澄澈清明,温煦清灵。她愧疚俯身一吻,再次道歉:“雍鸣,对不起。我再也不拿神魂威逼你。”
嫩白三指搭上他雪白腕间。这会儿终能摸清脉搏。果然,气急攻心,心神紊乱才致晕厥。
她心下稍安,跑出画卷,打开屋门,朝外唤到:“圆善,进来。”
日上三竿,旭日高悬,雾气蒸腾消散。
客院沉浸在凉风天光里寂静无声。虫鸣隐去烟火人气里渐听不清。只闻得悦耳鸟啼不时轻吟,扑棱煽动羽翅飞过。
大地勃勃生机,时光流逝并未定格。
金色铜盆边沿,镂刻祥云纹样,牡丹花馥郁芬芳开在盆底。丫鬟专心捧着,不见烦色。盆内温水不知更换几回,只为女郎梳洗时候温度适宜。
圆善像是一根纤挺青竹,无言静立前端。
一边想着二人可能清晨时分才洞房花烛,不禁赧然。一边思考为何还不结束,姑爷真是不会怜香惜玉。
不过,这才证明二人恩爱,也是好事。
心下胡思乱想,圆脸却一派严肃,让今日等待良久丫鬟深深佩服,不亏女郎偏宠圆善姐,她可真沉得住气。
听见女郎传唤,众人忙打起精神。
圆善推开院门,见方时祺只着单衣,一脸焦急看着她,转念间已经小跑至她面前。
雕花木门“啪”得一声被大力甩上,小丫鬟们不知内情,面面相觑,未听到召唤,只得立在原地继续等待。
“娘子,发生何事?”
圆善眼中方时祺,清冷孤傲,聪敏静默,言慢行缓,张弛有度,是高门闺女典范。第一次见她衣衫不整,焦虑难安,不免惊奇。
心下一突,感觉有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事件发生。
女郎天资聪颖未能解决,定然棘手。
她被方时祺拖着径直走进一卷画内,身体穿过结界,来不及惊讶,见雍鸣神君躺在齑粉间,生死未知。
圆善吓傻了,呆立不动。
乌溜溜大眼惊慌圆瞪,结巴道:“娘子,雍……姑……姑……姑爷,死……怎么了?”
惊慌下差点咬到舌头,说错话了。呸呸呸,雍鸣是天神,怎会轻易死去。
“……”方时祺觑她一眼,并未怪罪她口不择言,沉声说:“被我气晕了。”
“啊?”娘子您究竟说了什么,能把天神气晕。
“我把脉只能探出他躯体情况,你探查一下他神魂可有异状?”
雍鸣神君法力深厚,不经意散发威压都令圆善窒息,平常时刻她根本承受不起窥探神明后果。眼下神君昏厥,看似待宰羔羊,毫无防备,当圆善念咒试图探看时才知艰难。
华贵青烟法衣如梦似幻,玄妙高深符文暗刻其上,神力浩瀚,让人望而生畏。哪知她浅薄术法一出,似雾青烟仿似生灵,为她念力敞开一丝通道,畅行无阻。
修为醇厚,神力浩渺。两人修为天差地别,圆善仅仅勉励一扫,已觉头晕目眩。
“识海无恙,神魂无损,”圆善圆脸血色退尽,白惨惨地,强撑着一缕清明,她说:“心魂有异。”
方时祺听完心绪大定,松一口气。以圆善实力,能探到这些已是竭力,不敢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