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记忆里那副瘦削截然不同。他双目瞪大,怨恨泛红,拿头不断撞向车窗,想要冲出去,看的更清晰一些,确认不是自己错觉。
她,不是喜欢消瘦平庸的闷葫芦吗?
他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枯瘦如鬼样子,只是想问她,可喜欢?
可愿重新考虑一下婚事?
可否不要随意嫁人?
可能给他一个机会?
他愿意变成任何样子。不管是丑陋的、瘦削的、还是寡言谦和的……只要她喜欢,他就愿意。
他愿意改!
愿意改头换面!改过自新!
只求她不要成婚!
湿热鲜血模糊眼眶,混合不甘热泪,一滴,一滴,啪嗒啪嗒滴在车板,滚烫如热油,煎煮着他的真心。
他好痛啊,好恨呐……
意识模糊时,他茫然想着:早知道真不如直接抢亲了。早知道不折腾身体了。早知道烟花梦幻迷眼,就该管住双眼不要乱看。
那年七夕夜,他本该去烟花巷子寻欢,去温柔乡里沉沦。做什么改变路线,不然哪来桥上惊鸿一瞥,一见倾心。
方伯辉和姜时度,两人忧心一整天,直到此刻看见新郎出现,不约而同松一口气,紧绷身躯不自觉放松下来。
鞭炮声起,骏马刚好停在方府大门前。雍鸣下马,身姿高硕,长腿劲腰,飘然俊逸,一举一动无不吸引着在场众人视线。
雍鸣,面貌似乎并未发生任何变化,可方伯辉越看越觉得古怪。总觉得平凡面皮似乎已经压不住他骨子里那份清俊魅人感。就像他课业糟糕至极一笔字却气势雄浑一样违和。
随着那人红色身影走近,莫名压迫感弥现,迫人帝王气势让方伯辉不禁恍惚。他微张双唇,哑然无声,连自己不自觉后退一步都未发觉。
幸好。姜乘南尚能抵抗神威,长腿一跨,有力长臂扶稳老爷子。不禁腹诽,难道是这头张扬肆意红发致使雍鸣异变。
往日,他周身气势可没这般迫人。
方伯辉惊觉自己失态,老脸发热,拳头抵在唇边干咳几声,掩饰尴尬,借着少年气力,负手站定。
噼啪鞭炮燃尽,那人直立在未散硝烟内,朝他恭敬施礼,嗓音清润,朦胧魅惑道:“雍鸣,前来入赘。”
什么?
入赘!
他没听错吧。
以为自己被鞭炮震得双耳失灵,他咳嗽一声准备询问,门侧未燃尽哑炮突然“噼啪”一响,吓得他心惊肉跳,神智陡然一清。
看来双耳康健,他没听错。下一刻,姜乘南震惊声音炸在耳畔。
“入赘!”
姜乘南震惊不已,大叫一声,弹跃至雍鸣面前。一手抚上他额头,发现没有问题。下意识摸向袖袋,准备贴符。
“莫非你又中邪了?”表妹那边魔魂刚祛除干净,雍鸣若再着魔那还得了。
这未婚夫妻俩未免太过倒霉。
“我无事。”雍鸣红色袍袖轻挥,制止他施咒同时,将人拂去一旁。
“你要入赘,为何还送聘礼?”姜乘南疑惑发问。
聘礼金山堆在后宅,方家一边发愁怎么运回,一边清算家产。方家闷不吭声,富可敌国,一切均由方时祺继承,即使这样,尚不能匹敌。
雍鸣刚欲解释黄金聘礼是寒离准备,他自己那份今晨被妄念毁坏殆尽,如今身无长物,一清二白。
“莫非!”姜乘南瞠目结舌:“当做……嫁妆?”
礼官觉得婚事魔君没能震惊六界,倒能逼疯魔界群魔!父子不和,婚礼意见不一。
入赘?亏您说得出口!
这个消息若在六界传开,您还怎么做神?山神威严何在?魔界脸面往哪搁?
他们魔界千万年来可没有一位少君倒插门,更别说是给人间界做上门女婿。这简直是魔界之耻!
“请魔……请少主三思。”礼官惊恐,不想回去被离火焚烧。忙俯跪在地,恳求道:“咱们魔……寒家,从来没有少主入赘先例。”
雍鸣根本不在意他人意见,只淡声吩咐:“你们可以回去了。”
“请少主顾及家族颜面!”礼官重重叩首,竭力阻止,道:“君上听闻少主决定,必然大怒,请少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