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身着丹罽色浮光锦,灯火映照之下,熠熠生辉。肌肤胜雪,笑瞳含情妖艳勾人。
带着纯粹邪魅之气,媚如月下女妖。
它趴在绣楼三楼栏杆上,单手托腮,懒懒打量着朱红云锦绣球,也在打量对面竹窗。
紧闭门窗犹如他紧闭心门一般,难以撬开。
红艳绣球就在她小手之上灵巧抛转,楼下众人屏息注视着。
仿佛那嫩白小手抓握的不是绣球,而是他们怦然乱跳的心。
“扑通”“扑通”“扑通”,一声声心跳在寂静之地急促响着。
一颗心之力微弱或许不易被听到,但当千百颗心一起骤然狂跳之时便声如擂鼓。
嘭通!
精致朱红绣球自手间滑落,如巨石坠水,猛然砸向每一颗心间。
它在空中翻转,下坠,十二面花卉图案渐次显现。喧闹震天,它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
场面顿时死寂一刻,陌生郎君狂喜,大喊:“是我!”
是我!
美梦在前,已被他紧紧抓牢。
那个可以娶到方家小娘子,成为方伯辉东床快婿,坐拥万贯家财。得山长鼎力相助,未来在大煦朝堂呼风唤雨之人!
那个人,是我!
只是!兴奋之情尚未言表,手中绣球被人击打离去,人群再次喧闹起来。
那人被混乱拥挤人群簇拥着,焦急看着绣球在一只又一只手之间反复被击打抢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攀龙附凤之梦破碎,仅刹那而已,无人在意。
位置慢慢变换,整条街由于水泄不通,人挨人,人挤人,根本无法移动。
郎君们这一刻均希冀命运之神眷顾自己,希望绣球最后会落在自己手中。
嘈杂兴奋声被结界隔绝在外,传不进窗户,无法打乱雍鸣入定。
一群小妖挤在一起随着绣球变化位置,窃窃私语。
“啊,这个人类好丑,不行不行。”书妖十分嫌弃道。
小黑下巴枕在前爪上,懒懒预测:“肯定不会是这个人类。”
梅树妖和荷花还不能口吐人言,摇晃自己表示同意。
“它可真是烦人。”小黑打量着对面魔魂,厌恶说:“它这样随便嫁给一个陌生人,时祺醒来怎么面对。”
“它是魔嘛,他们都疯癫不正常。”书妖根据自己万年经验总结道。
佩剑炎霄与它们一起看戏,听到诋毁燃起熊熊离火凑近它,以示愤怒。
书妖闭嘴,慌忙退避三舍,并不想招惹它。
它又没说错!腹诽之际线框大眼不忘偷瞄雍鸣。
“不知道时祺听闻会不会疯掉。”小黑满是担心,幽幽叹气:“她都未曾遇见心仪郎君,又要被迫嫁人。”
“人类女郎讲究三从四德,万一那个郎君对她不好可怎么办,哎。”书妖表示痛心。
“万一拳打脚踢该如何是好,酗酒殴打妻子那种男子最是令人不齿!”
“还有十分花心之纳妾呢!”
“乍富之下染上恶习也不在少数!”
两妖旁若无人讨论热烈。一个存活万年之久,一个因狩猎终日游荡,当真听过不少家长里短,越想越可怖,最后齐齐叹气摇头。
“结婚契必须十分慎重才行!”小黑下结论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书妖自己都没有心,不晓得如何有感而发。
它拿出笔和记事簿准备记下这一幕。笔却被不知何时睁眼雍鸣抽走直接捏碎。
雍鸣拿走记事簿仔细翻阅其上内容。
上面密密麻麻小字拥挤堆叠如同乱奔蚂蚁无序涌动,看着十分费神,他神力一扫尽收识海。
“《妖王二三事》,”雍鸣低声念着话本名字,转头蹙眉嘲弄看它:“你竟能写七千万字。”
“嘿嘿,”书妖忙躲去小黑身后,意图溜进书页内,被雍鸣一把抓住,它心虚解释:“毕竟时间过去一万年了呢。”
“你这窥人隐私习惯若是改不掉,我觉得万妖谱可以自此抹掉书妖这一族。”他随手将记事簿往炎霄方向一扔。
炎霄见小主人有用到自己之处,顿时燃起离火将记事簿焚烧干净,渣渣都没剩。
“我万年心血啊!”书妖哀泣但无泪。
见雍鸣欲把它伪装所用那本记事簿也要烧掉,痛心疾首,求饶:“大人,小妖知错。再也不会乱写,求您高抬贵手。”
对于六界流传各种关于自己匪夷所思传闻,雍鸣略有耳闻。他素来被各种麻烦缠身,早已习惯,多些也不痛不痒。
只是今日无意抓到一处源头,自是不能轻易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