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轻薄飘逸,本是富贵人家方能享用之物。
魔魂又选浓烈朱砂为其着色,加之其眼生动外翘,顾盼神飞间自带勾魂摄魄之姿,红纱并未减损其美貌,反增引人一探之神秘。
斑斓烛火间,它似是最夺目红梅,灼灼生辉,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路人好奇这是谁家女郎,只身在灯会游荡。七夕彻夜狂欢,人群鱼龙混杂,极不安全。
它轻轻嗅着香甜巧果,见其是红梅形状。拿起细细品尝,软香可口,直接将人一盒子果子端走。
“哎……”摊主见她转身就走,急忙去追:“小娘子,还没付银钱呢?”
两根修长玉指捏住一块碎银递至眼前,摊主忙双手接住。回头看见一面貌普通高大郎君自身边走过,追上女郎。
“你自己没带银钱么?”方时祺对魔魂这种理直气壮行为很是不齿:“为什么让别人付!”
“说的你有出门带荷包习惯一样。”魔魂回怼。
“你!”她是没有,那是因为圆善会带。即使圆善不带,她会让人记账,不会似它这般白吃白喝。
“神君可乐意为我包下这条街?”魔魂笑吟吟回头,等雍鸣走进。
雍鸣戳破它妄想:“我还剩十枚铜板。”
你可真落破!魔魂和方时祺一齐吐槽。
“神君尝一个。”它葱白玉指捏住一块梅花巧果,踮脚递给他。
因为节日习俗,用凤仙花汁新染指甲,明艳油亮,甚是漂亮。他盯着细瞧一会儿,竟似魔愣。
“雍鸣,你看,真漂亮呢。”玉指纤纤,红艳厚重色彩凸显它们更加娇嫩。
“改日你做不成掌门,去开个铺子,专门给仙子们染指甲亦可享誉六界。”她笑着称赞,真心实意。
半盒子梅花巧果直接砸到他脸上,打断他回忆。
雍鸣下意识伸手接住板盒,只余两三颗巧果还在其上翻滚,其余全被打翻在地。
雍鸣沉眸俯视。这魔魂,如此嚣张有恃无恐。是不是错觉他脾气很好。
“你在看谁?”怒气腾腾携带杀意盈满双瞳,它语气不善质问:“你在透过这张脸想着谁?”
方时祺对它观察细微表示服气,对它厚颜无耻占据别人身躯还理直气壮表示唾弃。
雍鸣不语,只将刚才掉落未被路人踩碎巧果一一捡回。
“脏了你还吃!”魔魂气道。
“我早辟谷。”他回。
“我不吃!”反应极快,它魔气化作匕首,威胁:“你若逼我吃,我就在这里划一刀。”
匕首指着侧脸。
“你应该去战斗。”方时祺提醒它:“而不是像个妒妇用伤害自身威胁!”
“我做事,别插嘴。”魔魂一副我自有考量样子说。
雍鸣施法拂去其上尘土,将巧果递给路边行乞之人。乞丐感激不已接过。
“神普渡众生,魔也是生灵。”魔魂见他对乞丐都如此温和,偏偏对自己冷脸以待,更加生气。
“我早告知你。”雍鸣平静提醒它:“你若自己离开,我可以饶你不死。”
“只怕神君你没有这个能力。”魔魂阴笑,收起魔气。
继续闲逛。念及雍鸣还剩十个铜板,接下来它没有作妖。
方时祺肠胃脆弱无法负荷大量进食,它不能无节制吃喝。
更何况魔果比这鲜美可口百倍,它根本不稀罕人间吃食。它想。
“他一定想着别的女郎!”魔魂对方时祺说。
方时祺安静不语。
“你为何不说话?”这两人是联合起来欺负它么!
“你用我的脸去试图勾引一个据说爱慕我的郎君,我觉得他反应很正常。”方时祺戳它心窝子。
魔魂冷笑,说:“那绝对不是你,我用魔魂起誓。”
方时祺沉默。
“你为何又不讲话?”它生气问道。
真是够了!
做傀儡果真没有尊严可言,连言语也不被自己控制,她说:“我对他只有仇恨,没有喜爱。他看谁跟我无关。”
“口是心非!”魔魂不信。
“无可救药。”方时祺回嘴。
它心事重重,只顾闷头行走,回神间发现自己竟然停在河流之上。周身满是星星点点河灯。
见他负手而立站在岸边,还贴心施法遮掩自己踪迹。
“神君真体贴。”闷在心底燥郁顷刻消散,它笑着跑回岸边,想牵住雍鸣双手,被他躲避开。
魔魂不在意他别扭,郎君都这样,不善于外露情感。
她走到岸边拿一盏河灯就走,摊主收下雍鸣最后十个铜板。
“神君,来写几个字。”魔魂招呼他。
雍鸣闻言走过去,借着笔墨在空白处写:时祺,平安顺遂,喜乐无忧。
魔魂脸上灿笑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