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了一棵被寒冰冻住的参天大树前面,确认了树身上的冰层没有问题,这才放下了心来。
这时,参天大树身后钻出了几只黑色山羊头,山羊头上还有着冲天的犄角。它们观察了会,确认安全后,蹦蹦跳跳的围起了寂离。
“魇兽,你们看到虚芹风那个老婆子没。”寂离一一摸过那些魇兽的犄角才作罢。
其中一只雪白的魇兽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它鸣叫一声,轻快地爬上了布满寒冰的树身,很快就消失在寂离的视线中。
不一会,直耸云霄的树杈上传来一声惊呼,随后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哎哟~”
虚芹风揉了揉生疼的老腰,吹胡子瞪眼地盯着罪魁祸首,用手中的权杖敲打向寂离,虽然被熟知她操作的寂离躲过了。
“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她将权杖重重地敲击地面,“啊,寂离,你什么时候才能长记性,你不会用灵简和我说一声啊,非要让小云喊我,我这老腰再被你折腾几次就别想要了!”
“切,你又没有肉身,什么腰不腰的,你也不嫌烦,天天念叨。”
寂离揉了揉耳朵,径直坐到了回来邀功的小云背上,颇为悠闲。
接下来必定又是长篇大论的说教了,寂离已经摆好了听教的姿势,谁知这一次虚芹风竟破天荒的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找了个凳子坐下,沏了杯茶,颇为好心情的样子。
“怎么,妄海没追着你不放吗?”
寂离狐疑地撇了她一眼,“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也没和你说过妄海追着我不放啊。”她有些郁闷,想和虚芹风吐槽的心情也散去了大半。
“我和你说啊,你这次算是玩脱了,敢用竹海骗她,小心一会她追过来找你算账。”虚芹风抿了口茶,露出惬意的神情。
寂离怀疑她在虚张声势,她抢过虚芹风的杯子,也抿了口茶。
“我也没骗她啊,竹海确实正在回天玄宗的路上,大概已经走到魔海了吧,也不算骗她吧。”
虽然这样说,寂离还是有些心虚,她视线扫过地面已经完全融化的冰水,问道:“对了,这是怎么回事?”她示意虚芹风看向冰雪消融的地面,一颗颗绿色嫩芽钻出了地面。
谁知虚芹风笑的更开了,眼角的褶皱都舒展开来,发旧的褐色僧袍蹭上一旁的魇兽。“这是好事啊,它的主人快要回来了。”
受不了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看,寂离扔下茶杯,戚了一声,“行,你就继续打你的哑谜吧,我还有事要干,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她不会承认她是怕妄海追过来才起身的。
她舒展了筋骨,打算找个“好地方”好好大干一场,这样才能平息心中无名的怒火。
“往南走。” 虚芹风仿佛猜到了她要去干什么。
“什么啊?”
真是莫名其妙。
“我还会害你不成,小祖宗。”
往南走,才能寻到丢落的宝物。往南走,才会找到来时的路。往南走,停滞的齿轮才会再次转动。
“行吧,正好我可以去趟元灵门,听说她们的长老新得了匹异兽,我去看看热闹去。”
寂离早就习惯了她的神经质,好在她说的也没出过什么错,寂离很是相信这个便宜师父。
“咳,还给你。”寂离扔下一个圆形的物什就跑没影了。
桌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生了裂缝的卦盘,那卦盘的一角还缺了一角,不用猜就是被雷劈的,因为那一角还发着黑。
虚芹风失笑地摇了摇头,她喊来了所有的魇兽。不一会,魇兽的鸣叫齐响,一道地下石室的石门突现。随着魇兽的鸣叫,石门缓缓打开。她握着卦盘缓缓地走下阶梯。
走下石梯,地底别有一番天地,一道浮空地石路映入眼帘,石路通向一个圆形区域。道路地两边立着十四尊石像,这些石像手握法器,目视来人,似是在守卫着前方的宝座,两边矗立的像身只有一处明显缺了一尊石像。
虚芹风扶着权杖,颤巍巍的走到了一尊道袍的女子石像前,将那卦盘放回了石像抬起的左手中。
随后,她又走到了那处空缺前站了上去,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宝座,化为了一袭袈裟,手持长柄弯刀的僧侣像。
不过这尊僧侣像明显要比其他石像更年老,更佝偻些,苦笑也更多些……
一刻钟后。
早就发觉那魔侍不对劲的妄海终于在魔界不远处追上了竹海,他赶忙拦住了竹海。
谁知竹海看到了她,御剑的速度更快了。
“竹海,你又要去哪里,不要闹了。”她抓住了竹海的手腕。
“啪。”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空中。
妄海心中的怒气横生,但她还是按捺下了心头的怒火,尽量温柔地说道:“竹海,你刚回过天玄宗不久,你忘了吗?”
自虞尚死后,竹海很少在清醒时独自出行,他总是喜欢把他锁起来,唯有几次走出房间,也是为了回天玄宗。
可每次回天玄宗,他总是要她陪着,这还是第一次,在他完全清醒的时候竹海什么也没有和她说,还独自跑了出去。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玉瑗,一只完好无损,保存完好,另一只残破不堪,稍有不慎便要完全碎裂开来。
他的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抓上了妄海的衣领,“师父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才死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他想了九千年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师父要做出那样的选择,为什么要抛弃他和妄海,孤身去送死。
这个答案,躺在石室的师父一直不肯告诉他,而现在,他发现他的兄长似乎早就知晓了,却一直瞒着他。
“这个玉瑗,我亲眼所见。”竹海的声音已经出现了哽咽,他在极力压制心底的悲伤,任那段惨痛的会议再次浮现在脑海。“我亲眼所见……它和……虞尚一起……被吞了。”
“它怎么可能出现在你房间里。”
虞尚是被那群凶兽撕成了碎片吞尸入腹,他看的清清楚楚,这场噩梦他每晚都要再看一遍。
竹海不知道虞尚的灵魂也被吞走了,他只恨因为他们的无能才害死了楚寂,他认为师父是为了虞尚的尸骨才会孤身闯入幽血。
“你听我说,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我前几天从魔尊那拿到的。”妄海尽力安抚即将失控的竹海,害怕他的病情变得更严重。
“所以你接近魔尊,就是为了这个?”他还没完全失去理智,还能听的下妄海的话。
妄海将他揽入怀中,轻拍着他的背,“不是因为这个,这个只是意外收获。竹海,你相信姐姐,等姐姐做完一切,我就带你回天玄宗,我们去找师父,好吗?”
她的计划就差最后一步了,实在不能出任何插曲,她也想去找师父问清楚,但不是现在……
来日方长,等她的计划成功,她相信师父会再次回到她们身边的。
“和师父有关吗?”
竹海这辈子就三个软肋,他隐约也能猜到妄海想要做什么,只要和师父有关,他定不会任性的。
“嗯,你相信姐姐,在等等,好吗?”她的头枕在竹海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压住那股泪意。
回应她的不是肯定的答复,而是男子委屈的释放。
“我好想师父,我好想虞尚,我想回家……”
没有师父和虞尚的地方,那都不算家,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