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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爱神与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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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第二次了,还隐约夹杂着些尖叫和嘶吼声。辜嘉宁迅速抽出思绪,跑到诊疗室外,一边敲门,一边有些心急地大声朝里面喊,

“祈医生!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应答。

而冲撞和尖锐女声反而愈演愈烈。

辜嘉宁咬了咬牙,撞开门,冲了进去,里面场景令她出乎意料——

来访者躲到角落,头发散乱,表情惊恐,嘴里还在用干涩的嗓音反反复复念叨些什么,但语序十分混乱,无法识别。

而祈随安几乎是双腿膝盖都跪在地上,额发被扯得散落下来,温和地抱着来访者,下颌压在来访者肩边,一边轻轻耳语,一边拍着来访者的背。

来访者的尖叫和重复言语,完全盖住祈随安的声音。辜嘉宁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盯着祈随安的后背——

女人只穿一件材质细软的白衬衫,撑在后背的背脊骨头很细很瘦,看起来像是一本很薄却很沉的书。衬衫衣领上面沾了些血,深红,鲜红,干湿程度不一致,造成些色差。

脸上也有,更多的地方是在耳廓,红色液体缓慢淌落,一滴,一滴,淌下来,蹭下来,蔓延到到下颌,到后颈,到衣领。

她像一幅色彩艳丽的油画,正在一笔一笔地被填触。

“祈医生,你……你流血了。”

辜嘉宁喉头发紧,这是她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她往前几步想要帮忙。

看到来访者在祈随安怀里小声啜泣起来。

她又无措地退回去。

现在应该要怎么办?

辜嘉宁不敢开口。

她没有经验,这时候只能听祈随安的安排。但祈随安没有给她下达指令,只是声线柔和,着力安抚来访者的情绪。

过了一会,这位来访者的状态似乎被安抚下来。

祈随安绷紧的后背稍微放松一些。

然后辜嘉宁看到祈随安转过脸,那副细质黑框眼镜镜架上也沾上不少血。

祈随安却隔着带血的镜片,尤其平和地看向她,

“把这位来访者带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吧,她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辜嘉宁松了口气,将情绪差不多平静下来的来访者安置到休息室,再次回到诊疗室,没看到祈随安人影,只听到水声。

似乎是从在里间清洗室传来的?

辜嘉宁找过去。

看到祈随安撑在洗手台旁,正微微低头,清洗眼镜上的血迹。

似乎是察觉到她过来的动静,祈随安抬眼看她,脸上带血,嘴角却挂笑,“我记得这是你第一次实习?没有被吓到吧?”

女人淌了血的五官敞在空气里,脸上那点小雀斑,像被添了浓墨重彩的颜料,有种格外潮湿靡艳的美。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辜嘉宁还有些恍惚,“这位来访者是怎么了?”

祈随安洗好眼镜,放在台上,又甩了甩有些酸麻的手,往下解开衣领两颗扣子,拿起清水对准自己的伤口,垂头清洗,

“是一位恐慌症患者。”

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

祈随安瞥到休息室那片杏黄衣角,揉着自己酸麻的肩,端着那杯没喝完的咖啡,走了两步,又走回来。

拿上了那束包好的雪滴花。

-

送走第一位来访者后,没有第二位来访者临时预约找上门来。

祈随安走出诊所所在的旧楼,坠满雨水的云已经垂到屋顶,灰蓝的色调,像是在藏匿一场潮润的火。

勒港有着所有热带海港城市的通病,多雨,高温。她走了一段路,就感觉自己皮肤外像黏着一层塑料薄膜。

许是天气太过湿闷,罩在耳廓上的纱布让她觉得绵而痒。

她扯开纱布,捆紧她的塑料薄膜被撕开了个口子。

抬眼看到个蓝色垃圾箱,她把扯下来的鲜血淋漓的纱布扔进去,掏出烟盒。

垂眼,才发现自己踩着张溅满泥泞的报纸,配图是一幅画。

画上两张诡异而惨白的脸靠得极近,笔触凌乱浓烈,神秘而禁忌,被豆大颗的雨水砸出一个一个水洞,能看清上面写着几个硕大的字——

【青年画家Iris……】

剩下一半标题被踩在她的鞋底。她眯起眼,移开脚,丝毫没有去看完整标题的好奇心。

只想找到自己的火机。

而这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过来,大概是有一点鞋跟的鞋子,有点重,沾着水,一下一下,踏在沾满水的石板路上,像飘渺的酒瓶在碰撞。

祈随安指间夹着烟,下午被撞到的肩一动就有钝痛传来,此时只能忍着痛翻找火机。

黄蓝街灯的路面积满水洼,淌着她身后路口一家理发店亮着的霓虹,以及一个停在路口的影子。看得出是个女人,在接电话的女人。

朦朦胧胧间。

女人用鞋跟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地面,笃,笃,笃……

节奏逐渐和远处钟楼的钟声重叠,显得有些模糊。

除此之外,女人没有发出其他声音,倒是电话里的声音时不时飘出来,祈随安听见了几个字眼,大概是“找”、“回去”、“勒港”,还有……Iris。

又是Iris。

这座城市人人都在讨论Iris。她想。

祈随安没有找到火机,也始终没有听到女人出声。

她瞥一眼水洼里的女人倒影,隔着氤氲着水雾的镜片,女人的面容和穿着都看不太清,看起来像幅泼在水里的迷离油画。

她转了转伞柄,抬起步子准备离开,下一秒却听到身后传来“嚓”地一声——

貌似是火柴刮响的声音?

她停住脚步,闻到了某种燃烧起来的气味,类似画布,颜料和布料混在一起被点燃。

然后她回头,遥遥火光。

她看到有幅画装在一个铁皮桶里,被火舌舔舐着吞了进去。

画布彻底变为灰烬之前,她依稀可以看清,这是那幅她刚刚在报纸上瞥过,价值十九万的画——

《爱神与疯子》。

以及那个面容模糊的女人。

祈随安用伞柄轻戳地面,走到燃烧的铁桶面前,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

“你好,方便借个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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