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涯故意晃了晃剑身,恐吓她道,“问你个问题。”
段兰之两眼一翻,若不是冰凉的剑身贴在她面上,差点直接晕过去。
“前段时间送进宫的舍利子,听说在你手里,把它给我饶你不死。”
两手死死抱住柱子的人似乎想起什么伤心事,嚎得更大声了。
“啊啊啊——舍利子不在我手里,在李之夭手里,你去把她杀了你就能拿到了,你杀她别杀我!”
纪无涯长剑一挑,削落她几缕头发,眨眼把软剑缠回身上。
“来的路上,看御花园里的地板砖不顺眼,你去把它撬了,不然我回头还杀你。”
等他回到宿宁宫,里面哪有李之夭的身影,早就把自己甩了逃了。
对方在桌上留下字据用一只茶杯压住——一刻已过,本公主不等了。
好得很,李之夭。
纪无涯收起字据,转身朝宫外追去。
目睹人离开的扮做宫女的李之夭在院子里长舒一口气。
珠子回到她手里,继续跟纪无涯待在一起很危险,万一暴露就惨了。
出宫的路千千万万,一条不行再换换。
李之夭估摸着纪无涯出宫的时间,赶忙从别的路口溜了出去。
*
时雨跪在御书房,哭得声泪俱下,请求清武帝为自己主子做主。
跪在一旁的苏月清十指放在大腿上情不自禁捏紧衣裙。
“公主来大魏一直是奴婢在伺候,奴婢深知主子性子,她万万可不敢惹事!”
时雨声音哽咽,一副英勇就义地模样。
“这次好不容易得到皇上您的赏赐,她很是珍爱,还让宿宁宫上下几人日日打扫点香供奉,不准懈怠,谁曾想晚上主子被人掳走,生死不明,今日舍利子在工部和派下来打扫的人离开后不翼而飞,公主平安归来若发现舍利不见定会难过,按照公主的性子是不会过来麻烦皇上,倘若日后被有心之人拿此事从中作梗,有嘴都说不清,奴婢斗胆还请皇上为公主做主!”
说完重重扣头。
眼看清武帝要被时雨将注意力分散过去,苏月清淡淡出声把话题拉到自己身上。
“皇上,下月便要去骊山避暑山庄避暑,皇上先下指令再去搜查也不迟。”
时雨明白她打什么主意,若是先下令让她去处理骊山的事,等皇上下令彻查的时间,苏月清早就带着东西出宫。
“皇上,求皇上为公主做主,速速派人前去搜查贼人,万一贼人趁着这个时间把东西销毁,岂不是白让公主将委屈受了下去。”
苏月清睨了一眼身旁伏在地上的时雨,语气稍有不满。
“宿宁公主何时受过委屈?”
时雨掌心出汗,若回答不好,必定要被扣上个指责皇上的帽子。
苏月清话里有话,分明是个陷阱,只能直接往里跳。
“苏侍女虽是刚服侍皇上不久,不说现在但说从前,就论上次因舍利一事闹得宫里鸡飞狗跳,我们就算在身边护着,也阻止不了有人辱骂公主,辱骂公主的母亲,挨几下打疼几天就过去了,但言语伤人伤在心里,也亏苏侍女心善出手相助,皇上来这件事才算结束,公主常说若无皇上护着,她自己是熬不住的,公主的母亲大义为皇上铺路,死后却不得安宁,就论此事还算不得委屈么。”
时雨理了理思绪,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今日有人明目张胆盗窃,日后必定会明目张胆行凶,若不及时惩戒,岂不蔑视天威,宫里贵人们的物品想拿就拿想偷就偷,加起来就是所有人天大的委屈。”
“个例而已,时雨姑娘何必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如今赶快将皇上前往骊山一事安排妥当才算正事,丢了物件,等后面再搜查也行,横竖都是宫里人干的,飞不了。”
苏月清微微敛眸,语气不咸不淡仿佛跟自己无关。
清武帝冷哼一声,沉下脸未接苏月清的话。
似乎是想起那天,想起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待见的妹妹,更多是想起从前的事,心明显偏向了另一边。
“孙广全,你立刻带人去宫里搜,舍利子没找出来之前,其他事先放一放不准放任何人出宫,就连河道池塘全都仔仔细细地搜。”
他看着座下争论的两人,“御书房里吵吵成何体统,你们继续跪着。”
苏月清跪了没多久膝盖便开始疼,她从小就没吃过这样的苦,就连进宫后她在人群里都混得开,没怎么被刁难过。
今日跪了这么久,还是头一遭。
反观身旁的时雨,依旧跪得笔直,神色坚定,跟她恨不得坐在地上的做派成对比。
舍利子在她手里,但她得手便藏了起来,那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想搜也搜不到她身上。
所以目前来看,她并不担心这把火烧到自己。
一炷香后,有内官吓得回来禀告。
“皇上!绾妃娘娘在撬御花园的青石砖!”
清武帝震怒,拍案暴起:“段兰之反了天不成!让她继续关紧闭,她跑出来干什么要造反么!”
“绾妃娘娘说有个杀手要杀她,是那个杀手要她撬青石砖,绾妃还说不撬那人就杀了她。”
“简直大胆!”清武帝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
皇帝都走了,她们也不能单独留在里面便跟了上去。
御花园守了一批禁军,还有堵住去路的宫女太监,个个在看段兰之蓬头垢面,手拿铲子,把当初干农活的锄地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把御花园的青石砖路撬得横七竖八。
“段兰之!你想气死朕是不是?!”
听到暴喝声的段兰之把手里铲子一丢,踉踉跄跄爬到清武帝跟前。
“皇上,救救臣妾!李之夭派杀手过来要杀臣妾,杀手说我不把御花园的路撬开,他就杀了我!”
清武帝把段兰之紧紧扯住的衣角拽回来,指着周遭道:“宿宁如今生死未卜,哪里能派人来杀人!你就是故意跟朕作对!”
她大叫一声,又惊又怕,当场直接跳进池塘里。
惊叫声四起,岸上手忙脚乱地救人,忙活半晌把段兰之从池塘里捞起来,叫了太医皇帝又派人把她抬回秀春宫看管起来。
清武帝被气得太阳穴直跳,揉着酸胀的眉心久久才缓过气来。
“你们把她看好了,等她醒了之后让绾妃去将御花园的青石砖恢复原样,让她把秀春宫里的路全拆了再铺回去,没朕的命令不准出来!”
清武帝看透了,什么事都攀咬李之夭一口,搅得后宫不得安宁。
刚来大魏进宫时连吃颗糖都会来跟前请旨的人怎么可能有狼子野心。
回到御书房,时雨跟苏月清继续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清武帝瘫坐在椅子上闭眼揉着眉心缓神。
霞光满天倦鸟归林时孙广全才回来,手中捧了个檀木盒,身后并无犯人。
“为何只有物件并无犯人?”
孙广全打开檀木盒露出里面的珠子。
苏月清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回皇上,因犯人就在身边。”
孙广全眼神望向苏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