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这里能这样,便说明他回去找雇主,也一定会再收一次对方的钱。
买她的命。
然后那雇主是继续派他来杀她,还是换人,都是以后的事。
他微微侧头看向她,指尖再次出现一枚银币,抛出去正好落在她跟前。
“一共三百两,此币为信。”
他摊开掌心,补充道:“要银票,银子和铜钱都不行。”
李之夭目光一凝,“朝廷通缉犯?”
“不是。”
少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李之夭问什么,他答什么,冷着一张脸,却意外坦率。
李之夭从库房里取出三张面额一百的银票的给他。
对方接过随意检查一下银票,确认无误后才收起。
“你叫什么名字?”
他迈出大门的时候,李之夭出声。
“无涯,纪无涯。”
李之夭重新坐回门槛上,春夏未有清醒的迹象,但等了半晌依旧不见时雨回来。
她只好先去后院,找到侍卫住的屋子,看看能不能把人叫醒。
推门进去发现侍卫们个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她去院子里打水将他们浇醒,才得知发生什么情况。
在第一个刺客闯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醒了,但不知被谁从背后打晕了过去。
至于是谁他们也没看清,只记得人的动作很快。
李之夭猜到是纪无涯干的。
此时时雨也带着禁军回来了。
“主子!”
她着急忙慌赶来,上前握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将她检查一番,见她确实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看到围墙塌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没事就好。”
“你可有事?”
李之夭反问。
时雨摇了摇头,“我本想去找禁军来拿人,谁知走一半被打晕过去,睁眼的时候我已在慎刑司门口。”
屋子里的杀手捆得跟蝉蛹一样,从床上挪到地面,想去捡他那把刀。
李之夭打开门锁,禁军冲进去,将他逮了个正着。
她们又带着侍卫连夜将围墙修补好,就连机关都改了一遍。
万一下次纪无涯再回来,肯定对这围墙起了戒心,招数也得换换。
天亮天牢传来消息,杀手在狱中自尽了,什么也不肯说。
朝中大臣派来的杀手皆有骨气,被抓宁愿自尽也不愿供出是谁指使,不管死了多少人仍不能阻止他们想要她死的决心,派来的人前仆后继。
李之夭回想书中是否有关于纪无涯这个人的内容,但她目前知晓的只是跟自己和主线有关的东西。
关于纪无涯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印象。
想必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配角。
今年是清武二年,六月,她不记得何时会遇到女主,遇到女主的那件事模糊掉了,所以准确的时间她并不知晓,就算后续做梦也只是后面的剧情,不会再重复从前。
她绝对不能重蹈书中覆辙,否则两年的藏拙就白费了。
春夏在门口醒来的时候,揉着脖子有些发懵,发现公主跟时雨还在睡觉放轻了动作。
她们作息颠倒见怪不怪,晚上不敢轻易合眼,也只有白天才敢熟睡,换好新的冰块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天光泄下,早市上的人络绎不绝。
纪无涯活动胳膊从药铺里出来,手里拿着两瓶跌打损伤的药膏。
昨晚的围墙说塌就塌,起初他对宿宁公主也没什么防备,对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他跟她掏心窝子,她对他使心眼子。
在固定地点刻上暗号,昨晚接他的老伯是在他吃完早点后出现的。
“事成了?”
纪无涯开门见山,“你家主人在何处?”
“主人有事走不开,若有话可代为转达。”
纪无涯打了个呵欠,转头看向远处的宫城。
“事没成,不过对方出了一百五十两买我杀了你家主人。”
老伯惊惧,指着他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义,给你钱,反倒帮着对方来害你的雇主!”
纪无涯懒懒睨了他一眼。
“缘楼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
他给老伯端上一碗酥油茶:“陆叔,你也是跟着他老人家从缘楼出去的,尝尝这个味道跟缘楼的厨子比如何?”
陆海清接过酥油茶抿了一口,又悻悻放下。
“主人他上朝去了,十三,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但这些年了一直毫无头绪,虽说我们不属同一个分支,但这时候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明哲保身。”
纪无涯面不改色转移话题:“我前日得到别的消息,老和尚给我的东西从护国寺送进了宫中。”
陆海清叹了口气,神色无奈:“我会跟主人说明情况的。”
“谢了。”
“十三……”
“陆叔,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求些什么,他老人家求仕途,我求的不过是烂命残喘,所求不同无法劝人。”
纪无涯猜到陆海清要说什么,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眼眸认真,不容置喙。
“不用送了,陆叔。”
待陆海清反应过来,跟前哪还有颀长人影,他目光急忙追去,只见微漾发尾隐没在嘈杂纷乱的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