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夭再抹了把眼泪,手上的灰蹭得脸更花了。
昨日清武帝刚派了孙公公传话说准备将护国寺圆寂的高僧玄心大师的舍利送她,希望高僧能保佑她平安。
也是因为李之夭过去跟玄心有交集。
李之夭故意让清武帝今日午时再送来,绾妃一定会派人来抢舍利子,一方面也是为好好治治绾妃宫里的人。
这些人实在闹得她头疼。
她在宫中藏拙装柔弱两年,很少抛头露面,也不主动惹事。
尽管身后有个清武帝,但不妨碍有人看她是前朝公主,看不顺眼的。
前朝的王公贵族都被发去做苦力,她倒是依旧衣食无忧的住在宫里。
但凡有点危机意识的大臣,都会视她为心腹大患。
可现在的她并不想复国,阻止男女主覆灭大魏,让自己活着,找个机会出宫。
现在并不是书中剧情开始的时候,但算算日子也就在这两天。
书中剧情一旦开始,日子不比现在好过。
想到这里,李之夭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杜君华不死心结结巴巴解释道:“皇上,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只不过方才宿宁公主不是这个样子的,老奴气急了才出言不逊!”
她头哐哐咂地。
“皇上,宿宁公主喊侍卫押着我,我是为了反击自保才做此行径,皇上饶命!”
“侍卫?现在哪有侍卫?她是主子,你是仆,教训你也得受着!简直放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主。”
听到没侍卫杜君华猛地抬起头一看,四周除了清武帝带来的侍卫之外,哪有宿宁宫的侍卫在场。
这下她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奴不敢老奴不敢!皇上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哼!”清武帝不打算听她继续说下去,“拖下去慎刑司重打二十大板,孙广全,你去看着!”
孙广全记着方才无缘无故挨了她一巴掌的仇,数量到了也没喊停,让慎刑司的人多打了几个板子,见人晕过去才停手派人丢回绾妃的宫苑里。
李之夭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杜君华肯定会跟绾妃告状。
前不久绾妃的女儿才被李之夭坑去书院潜心念书不得外出,现在自己人又被折腾成这样子,绾妃是个村妇,咽不下这口气,肯定会去找清武帝说理去。
当天下午绾妃气势汹汹冲到御书房跟皇上闹了一下午。
吵得宫里鸡飞狗跳。
她作为女配未觉醒的时候是她闹得宫里鸡飞狗跳,现在她不闹了。
还是有人出来闹。
李之夭沐浴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原先脸上的印子都不见了。
她看向放在桌案上的舍利子。
“春夏,将它送去给绾妃。”
春夏不解:“公主,为何要送过去?”
“绾妃派人来我这里闹,不就想要这东西么,她想要的我自然不会轻易看着她得到,现在她跟舅舅闹了这久,还被打了一巴掌,此时心里正对我有气,我再将东西送过去,她肯定不会轻易接受,东西还是我的。”
时雨捂嘴一笑,看向春夏:“她们秀春宫的人隔三差五就来找麻烦,公主这不过是在她们气头上再加把火而已。”
在外头,李之夭习惯将自己摆在弱势的一方。
她身份摆在这里,自己表现过于强势,更会遭人忌惮。
她只有让朝中大臣相信她不会复国,才会有更多的安生日子能过。
宫里的妃嫔不多,眼里容得下她的,自然井水不犯河水,若是容不下,就会跟绾妃一样,清武帝现在只有绾妃膝下一名公主,想巴结绾妃的便统一战线。
偶尔有人来找茬,她也乐在其中,不然一个人待在宫里,实在太闷了。
春夏去秀春宫送东西,她则带着时雨还有侍卫在宿宁宫检查院子里各处的机关。
绾妃她们小打小闹,但朝中大臣就不一样了,那是真刀真枪见血的买卖。
那些人是真的想要她死。
只有她死了,他们才安心大魏。
哪怕她再三表示自己从无复国意思。
入夜,月明星稀。
身穿玄衣头戴斗笠的少年跟在一名提灯引路的老者身后,他指尖上下抛着两枚银色的银币,银币的尾端拴着红绳,腰间银色蹀躞明亮,穿过窄巷,他们停在了一家甜水铺子前。
在甜水铺子摊位上喝着甜水的也是一名年过七旬的老翁。
少年在他身后位置上坐下,引路人在他们二人中间候着。
“客官,要喝甜水么?”
小二开口问到。
“自然。”
少年摘下斗笠放在一旁。
很快甜水端上来,少年用调羹搅着里面还未化开的糖浆。
老翁头也不抬,自顾舀着甜水喝。
“干你这行,倒是鲜少见你这样不蒙面的。”
少年握着调羹的手指修长,却布满老茧。
“见过我的,要么是长期雇主,要么已经死了。”
老翁一怔:“你倒是坦率。”
“多少钱?”
“看对方在你心里的价位,没有低价。”
老翁从腰间取下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放在桌上。
“画像在袋子里,我等你消息,允她留个遗言。”
老翁起身上了马车,引路人驾马离开。
远处吆喝叫卖声传来。
少年端起甜水一口闷完,拿起斗笠起身,等他将斗笠再次戴在头上之时,同桌上的袋子也消失不见。
他穿梭在华灯下,掂了掂手里钱财的分量。
五十两。
画像的人是名姑娘。
名字李之夭,宿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