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川上爱丽丝那场空前绝后的演唱会之后,“不死歌姬”带着她感人肺腑的故事,在地上的名望达到顶峰。
即使是痛恨地上人的灰人,被故事打动、再被才华征服,将艳羡、怜惜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也不在少数。
如果要她下神坛,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难的时机。
莫妮卡每天睁开眼,在去训练室之前,总要打开终端看一眼地上地下的社交软件,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爆炸性新闻横空出世,例如国民歌姬的塌房。
但是没有。
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
就连Q和菲奥拉,在被莫妮卡拒绝入队后,也没再出现。
很快,年关将近,不同种族断断续续、磕磕绊绊地开始过年。
自从国家界限消失、人类群聚生活开始,一个个聚居地包括蚁巢,就成了个民族大熔炉。
你可以在这看到1月1日开始过新年的北联本地家庭,也可以看到过“阴历”春节,所以还没开始庆祝,但已经在囤年货的古华国家庭。
各个家族的习俗互不干涉,至少表面上也做到了互相尊重,有的习俗信仰不同的家庭,会过两次新年——对此感到最高兴的,莫过于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们。
他们眼中,有好吃的,巴不得天天过年。
阿比盖尔指挥官习惯上不过新年,但她要陪父亲——执行官布莱克,于是千里迢迢从唐洲赶了回来。
她先是陪父亲度过了新年,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了第三行动小组的休息室。
早晨六点,莫妮卡正在洗漱,林司青在用小厨房煎鸡蛋,秦为倾还有半个小时起床,拉尔按照往常作息,该是刚刚睡下——本该是这样。
当阿比盖尔打开休息室大门时,看到的却是懒懒散散、披着睡衣的拉尔,正倚着厨房门,端着杯牛奶,指挥林司青给他拿方糖。
他的气色,眼看着是好了许多,连眼下标志性乌青都淡了许多,看起来离鬼远了些,更像是人了。
阿比盖尔关上门,默不作声地坐下,将手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摆在沙发桌上。
林司青注意到她的到来,默默加了个鸡蛋。
拉尔瞥到她,神情自然地打招呼:
“在唐洲有收获吗?”
“你指什么?”
“没往回捡小孩?”
阿比盖尔轻笑一声,知道他是在挪揄自己喜欢把有潜力的孩子领回地下养:
“这次没有,唐洲太偏远,情况有点复杂。”
拉尔看到她掏出了一堆大红色的纸张,惯常刻薄地问:
“给我们带了礼物,但忘了包装,打算现包?”
“那倒不是。礼物一会儿给你们,这个不算。”
阿比盖尔说着,秦为倾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也许是新年第一天,她醒得比以往早了些,一开门,就看到个紫发、小麦色皮肤的军官坐在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张长长短短的红色纸张。
军官三十岁上下,放在灰人身上,早已是入土的年纪,然而在执行官家庭中存在一件反直觉的事情——
执行官及其家属,都属于地上人基因。
他们能活二百岁。
“?”
秦为倾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
“阿比盖尔?”
“新年快乐,秦。”
阿比盖尔向她招了招手:
“来帮忙。”
秦为倾有一年多没见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养母了。
她依言走过去,眼里带了些笑意:
“按照我那里的习俗,过年长辈要给晚辈包红包的,你这红包的包装纸,怎么跟我差不多长?”
阿比盖尔在她的帮助下,将纸完全铺开,才笑骂道:
“别把我叫老了,当你养母只是为了方便把你带回来。没结婚,我就永远是你平辈。”
秦为倾顺着她的话叫了声“姐姐”,把阿比盖尔哄得熨帖,才去看那堆红纸:
“我记得,这是——”
“没错。”阿比盖尔欣喜于秦为倾终于还是认出了这一堆纸是干什么的,略自豪道,“我打听到的古华国习俗,‘年联’!”
秦为倾的笑容僵了僵,想提醒她是春联,但又有感于对方好心,不忍扫兴:
“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是啊,好在唐洲那边还有古华国的遗族,几百年前就移民过去的,不然还真没地方打听。这几个字,也是我请他们想的,代表着美好祝愿。”
阿比盖尔说着,比划着将年联,不,春联,放在了休息室入口内侧。
春联上用简体古华国语言写着字,不过不是手写,而是喷绘。
左手侧是“生意兴隆”,右手侧是“恭喜发财”,没有横批,取而代之的是个正“福”字——阿比盖尔不认识古华国文字,比划的时候,比反了。
看着这不伦不类的春联,秦为倾忍了片刻,禁不住偷偷侧过脸去,噗嗤一声。
拉尔盯着那八个大字,满意点头:“Rich,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