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James不和你们一起吗?”
“他要除夕那天再过来,这两天年底正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时候。”妈妈这时跟过来笑着答到。
“也是,这么说来年底来丽影的人也不少,不少华人已经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乡了呢。”
“可不是,和美加那种唐人街比,这里更像是华人社会,交通移民政策也方便,政策自由经济发展也快,最近有不少美籍华裔举家移民来这里。”
“洪老师呢?你也回中国吗?我们是同一个航班吗?”我在洪老师怀里问。
“不是,我回美国。我的父母还在圣弗朗西斯科。”
“洪老师不也是中国人吗?”
“怎么说呢,也算是中国子孙。我太爷爷那辈在战争期间移民的美国,家族很早就在旧金山建了祠堂。父母比较守旧,我之前有劝他们移民来圣丽,但是他们说住习惯了,朋友也多,不想搬过来。”
“美国也有很多中国人吗?”
“有不少呢,特别是旧金山,有不少住了好几辈的华人,还有一个不小的华人社区。”
洪老师说完,妈妈也笑着补充说:“你不是也去过美国吗?奶奶就是美国华人啊。”
父亲是个混血,从洛杉矶移民到这里开了家酒吧。在酒吧里遇见妈妈,接着就有了我。每年暑假,我都会去洛杉矶看爷爷奶奶,虽然也会被他们带着去唐人街玩,但他们早就搬出华人社区了,朋友也都是些欧裔非裔,在那里就算是遇到了亚裔,也觉不出特别的感觉,就是普通的美国人。
一边走一边聊着,我们已经到了海关的安检口,洪老师把我放了下来。
往西边的航线和往东方的航线在航站楼的两个方向,过了海关后就要告别了。
和他挥手告别后不久,妈妈低声说:“渊啊,以后和洪老师要保持些距离。”
“为什么?”
“这个。”妈妈想了想说,“那个,我们渊已经读高小四年级了吧,也是大人了。以后要像个大人那样保持礼仪。见到人就让人家抱你,像个孩子一样不好,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就是大人说的,要保持一定距离感,给对方感觉安全的空间。”这些我都在书上读过。
“知道就好,我们渊以后会做个懂事的孩子,对吧?”
话是这么说,洪老师对我来说就是个亲密的存在。只要一见到他,就觉得他的身体有股只属于我的香味一样,忍不住地想要往他怀里钻。可仔细想想的话,他身上明明又什么都没有。
我偷偷地转过身去,长长的通道里洪老师已经往那边走了不少路,可繁闹的人群里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的背影。
就在我盯着他看的时候,他也转过了头来。只是与我眼神相对视的,是一张带着白色面具的面孔,那面具的嘴角诡异地上扬着。
我被那个笑容给吓醒,昊和麦克思正在我家客厅里叮叮当当地鼓弄着什么器具。
“李铁匠给我们用白铁皮做了些护臂,我们不可能做出外置机械之类的,总要有些原始护具。”昊给我的手臂也戴上了一块白铁皮后说,“我们见识过那怪物的实力,凭着阿吉的手枪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挥了挥手,除了有些不透气,这尺寸对行动没有任何影响。这主意太妙了,伸出手臂来还能挡上一刀。麦克思显然更兴奋,一直在那儿练习着格挡动作。
昊给我们准备了晚饭。就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阿吉来找我们了。因为不少人去了工业区,所以跟来的就只有两个小水手阿力和阿德。他们前两天刚刚从虚脱中恢复过来。
他们给我们也准备了武器。
“在熟悉掌握武器前最好不要随身带着那武器,不然那只是给对手送武器。”
他如此解释的原因是他给我们的枪也太过迷你了,就像是孩子玩的玩具手枪,不过可以填装发射标准橡皮子弹。
“除非对象就在你面前,不然不要盲目相信自己的实力。”
不过阿吉说的也没错,我们本不是战士出身,就算有了枪也不一定打得中敌人。一旦近战被敌人抢去了武器,我们反而就进入了更危险的境地。
就在这时候,麦克思却说:“给我真枪,我受过军事训练。”
见阿吉没答应,麦克思继续说:“如果给我一把属于我的步枪,把船借你的事就一笔勾销。”
那船本就是阿吉送给我们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无礼。但是阿吉却掏出了自己的枪说:“枪支弹药都被送去支援郑嫂了,我的这把枪给你。”
“可是你用什么防身呢?”
“防身?我都漂洋过海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到这里了,可不是轻易就会死掉的命。”
阿吉说着掏出一块巨大的丝绸铺在我们面前,丝绸上是用墨笔画的一张地图。这张根据实际测绘的新地图,因为依据是大灾难后的当下,所以比我们博物馆里临摹下来的那张要实用多了。
“我们先分队在城里搜索,如果三更天后还没找到他出现的线索,我会吹哨子在城北的高地集中。”阿吉一边给我们发哨子一边说,“我们约定几个哨子的节奏作为代号。”
阿吉给我们演示的声音,让我想起了在工业区王公山的那一夜,一下子就觉得也进入了真枪实战的气氛。
天黑后我们走出了屋子,街上很快就没有人了。不过,我们今天要抓捕那位袭击者的消息早就在乡亲间传开,不少人点着蜡烛,趴在窗户上看我们。偶尔也有孩子向我们呐喊打气,不过很快就被家里的大人抓回去关紧了窗户。
夜渐渐深了下来,在窗户边陪伴我们的人也多回屋休息了。城市真的安静了下来,开始给人一丝孤寂感。我们在城里巡逻没有遇到任何的人,哨声也没从任何一个角落响起。
好在阿吉早有了预案,盲目地追寻如果找不到的话,就不能白白消耗体力。我们登上半山坡上的平台,就是那个我们最早看到远方来了船的平台。今天正好是晴天,月光像是明灯一般照映大地,就算入了夜也能观察整个中华城。
几个小队都陆续到了这个平台上,一个个毫发无伤也代表着无事发生,我一下子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静静地观察了一阵后,昊把一个灯笼放到我身边说:“烤烤火先睡一觉吧,你的身体还很弱,而且袭击者今天也不一定会来。”
听我提出疑惑,他解释道:“如果一天对付一个草稿上的名字,早就已经轮完了,乔老师本来就还在起步阶段。在摸清了这个规律后,我们让所有人都躲在家里,之后就没人再受伤。如果他会破门而入,那些人早就遭袭击了。之所以这样,我才怀疑顾大叔的死是模仿杀人,而后又有更多证据支持这种观点。虽然没有听到顾大嫂亲口承认,但已是大概。再然后,今天陈木匠是受枪击而死,但是之前如果那人有枪的话,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功夫,又是刀又是棍地实施攻击。”
“所以说,陈木匠也像顾大叔一样是被人杀的。而真正的袭击者说不定早就离开这里了。”麦克思听后说。
“可是,那枪是中国产的手枪。”铃木插嘴说。
“虽然联邦采用的美系法律,但圣丽都执政系统一直由亚裔控制,立为特别都区后没多久就通过了禁枪法案。禁枪的地区不需要美系警枪那样的大杀伤力,所以警枪基本都是从中国进口这种伤害性极小的枪支。我们以前在搜索的时候,其实找出了不少这样的警枪,只是都被水泡太久生锈了没法用了。”
就算丽影沿海的海军都没了,但警署不可能没有。我们没找到过枪支,不意味就不存在。只是灾后我们无论有什么都互相共享,是谁寻获了能用的警枪又不告诉大家呢?
就在我听昊的话打算在灯火的温暖边躺下的时候,天空中飘来了隐约地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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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种从未听过的语言,嘹亮的嗓音搭配着悠扬的曲调,传到耳边又觉出了些许飘渺。
歌声像是自天而来,在盆地中回荡,让人一时间找不到它的来处。
直到麦克斯伸出手指着远方说那儿有灯火,我们才觉出那好像就是歌声的来源。只是那声音来自江那边的未来城。不对,那火光在浮动,在向我们靠近。
那原本的确是在未来城,但现在是在丽影江上漂流,在往下游的同时也在我们这边的河岸靠近。
“出发,在那边的高地集合。阿德,你留在这里观察灯火的位置,用哨声给我们回报。”
阿吉利落地下了命令,然后把我们带到三轮车上。让我们休息的这段时间里,阿吉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