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愧难当,孔季想要破口大骂,但话音未出,却又被一波大浪毫不留情地给拍飞了出去。而与他一同被拍飞出去的还有数不清的村民。
“……”
骸音的脸色也是阴郁至极。他落下身浮水而立,甩了甩衣袖,将长枪向前格挡,驱动全身的魂力再造结界,努力格挡在了村民的身前。只是他本就重伤在身,不禁头痛欲裂。偏生空气中的威压之力犹如重石般压在他的胸口上。好半天,他怒道:“泽利尔,你这究竟是想要救我还是害我。”
泽利尔不言不语,转瞬间到了他的身旁,与之一同拦截着一波又一波的巨浪。
该怎么说呢,就在刚刚,龙弧与沐夕一同消失在了黑水之中,但本是乖乖待在骸兽村脚下的海水却是无缘无故地破土而出,毫无预兆,汹涌而上。这不,不但将黑水沉入了海底,却还如洪水猛兽一般,似要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淹没在这里。而骸音能够想到,有能力这么干的唯有泽利尔了。他不是刚刚还说要以大局为重呢嘛!可是,说好的准备呢,这毫无预兆地来了一下,却更像是要让他们也跟着一同同归于尽。
孔季衣衫淋湿。村民似乎恢复了怪物时的神志,但此时连互相残杀都顾不得,吓得连滚带爬,拼命呐喊。他左手捞了一个,右手捞了一个,却还在喊道:“骸音前辈,你怕是误会了,这不是我们做的”
“不是你们干的,还能是它自己跑上来的!”骸音冷哼了一声,自是不信。
而那边乱作一团,七镜、西夂、姞聆这边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金色的珠子一字排开拦在他们的身前,黑色的羽毛则悬浮在他们的身后,但海水汹涌,还是淋了他们满身满脸。
西夂面无表情地望着刚刚沐夕消失的地方,待脚下稳了稳方才沉声道:“七镜,虽然小东西与我解除了契约诀,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没事。所以,我必须下去捞他上来”
姞聆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她也要去,但却还是止住了。然而却有一颗绿色的珠子猛然递到了她的眼前。
七镜的眼睛是说不出的宁静,她的手摊开在姞聆的眼前,话却是对着西夂说的:“西夂,让她去吧!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
姞聆站在七镜的身旁,泪眼婆娑,碧绿的珠子灼痛了她的眼。她毫不迟疑地将之接到手中,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株救命草,随之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投进了海里。
西夂瞪大了眼睛:“七镜,你……”
耳畔处的珠玉叮当作响,唇红齿白,七镜白了白他,好笑道:“自兽王沉睡后,我还从没见过你如此敬重过谁。那是避水珠,十丈的海水都能拦得下来,她拿着绝不会有事。”
姞聆扑入水中,碧水珠自她的周身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再汹涌的海水也没能近得了她的身。与她手腕处洁白的玉镯完好无损,一点殷红隐在其中微微闪烁着光芒。姞聆向下游了游,用心感受着那股熟悉的味道。
待姞聆将沐夕从海中捞出的时候夕阳正入海而落,天空之上繁星点点,半边月亮高高而挂,微微的凉风袭来,却是秋意盎然。
沐夕微微转醒,入眼便是蹲在他身前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西夂。
沐夕一个激灵,顺手摸了一个东西就砸了过去,哪知西夂并未躲闪,那东西砸在他的手臂上,不仅将他砸得摔坐在地,还疼得龇牙咧嘴。
“……”沐夕顿觉有些无语,试问他刚刚根本就没用力气好吧,连一丝魂力都没用,还顺手捞了个东西,不是石头就是木棍,而这些东西,岂能伤到你一个万年魂兽?咱能不能不耍赖,咱能演技再假点不!便是苦肉计,也不至于这么注水吧!
西夂头上渗出丝丝的冷汗,偏生背靠大树席地而坐的沐夕还是一副,你装,你就给我继续装吧的表情。他的小脸猛然一抽,捂着手臂,极为委屈地低吼道:“请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用来抽我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倒是用它抽你自己试试,不疼我是你孙子!”
“……”沐夕的眼微微下移,略一惊。好家伙,砸在西夂身上的竟是一条闪着寒芒,冰冷刺骨的银链。
而此时,那银链正如蛇吐芯子般仰脖对向西夂。与它端首处赫然是三颗龙头。六目明亮耀眼,龙鳞暗纹遍布周身,端得亦是高贵优雅,与不可一世的傲慢。
扶了扶额头,沐夕道:“小胆,我怕是还没有睡醒”他也真是有些心惊。虽然他报了必死之心,用自己的命来做赌注,也曾想过自己连红魄都收得,也未必收不得龙弧。但当他真的做到了,心里却又不觉一阵阵地绞痛。
他的身份再不用问了。想必必是大奸大恶,天地不容之辈,往后臭到天上地上,几生几世怕都洗不干净了。
一个上古凶兽红魄也就算了,这下又来一个上古凶器龙弧。好家伙,正好凑一对。再加上一个血国人的身份。好嘛,这整个魂术大陆不与他为敌,才叫奇怪吧!
而冰羽再见他时,便是将他生吞活剥了,想来都是轻的了。
“沐夕哥哥,你醒了?”正苦恼间,从不远处突然跑来一个姑娘,她扔下手中的鱼,一下便扑到了沐夕的怀里,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姞聆”扑入怀中的姑娘身材姣好,温温软软,轻吐细丝,沐夕的耳根处也跟着微微泛红。只是不知为何,再面对她时,沐夕的内心竟是有了一丝挣扎,以至于本应有所回应的手搁置在一旁,迟迟没有动。好半天,沐夕微微叹了口气道:“姞聆,我怕是真的没有睡醒”
“沐夕哥哥没事就好”从沐夕的身上微微起身,姞聆的面色桃红,但眼眸轻垂似是也觉察出了那么一丝的不一样来。
都说人只有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