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夂无奈看着沐夕,道:“小东西,你说你不会轻易被杀死?就以你现在的样子?怕是连给我端个洗脚水都费劲吧!”
沐夕垂眸望着他,血红的眼上逐渐多出一抹狡黠,突然毫无逻辑性地问道:“你知道,在战场上,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西夂不自觉道“什么?”随之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一愣,惊道:“你竟是一直在装!”脚下再不敢迟疑,矮小的身子蓦然向阵外窜去,速度堪比惊雷。
他自是突然感到,在离他极近的范围内有一股无名的力量正在呼啸地从地底涌出。而他根本无法确定这股力量有何种毁灭性。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对未知的恐惧。
然而,他的速度虽已是极快,却还是在蹿出一米开外的时候突然感到脚下一沉,随之一股大力犹如千斤铁链一般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原地,任他银白色的魂力自体内汹涌而出,却也动不得。
地面上迅速地浮现出五彩斑斓的阵盘。五种属性的兽像逐一在阵眼中浮现,而守在最前面的是一头虎头狼身的‘狼虎兽’。魂力可超出普通魂术师的五倍。
这种阵法,即便西夂并未见过,但口耳相传,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沐夕轻声道:“轻敌,此乃兵家大忌”
西夂一双乳白色的瞳仁中雪花飘落,寒冷刺骨,开口怒道:“五行阵!你刚刚竟是在布阵。小东西,你是真的能装。原来你一开始便是故意引我到这鬼画图里来的,然后又用这个女孩吸引我的注意力,就是为了趁机修改阵图好将我困住。好心机,好魄力。果然不愧是血国的人。而你身体里的魂力,是不是也根本不是如我所看到的这般如强弩之末?”
晦暗不明的光线下,沐夕的眼有些邪魅。他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上面多出了一块白色的兽皮。沐夕本是割破了动脉,但血液却在西夂抓上来的时候止住了。所以这块兽皮便是西夂的。
从始至终,眼前之人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他沐夕。
虽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杀机,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即便是最后一刻,即便魂力透支,即便满身痛楚,他沐夕也绝对不能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里。
沐夕向前走了几步,步伐没有一丝的凌乱,直走到西夂的身前站定,低下头对上那双乳白色的瞳仁与孩子一般的面颊,从黑泥鳅中拿出一株淡紫色的草来递了过去。
西夂的眼上满是警惕,那小草只有拇指般的大小,唯有一片叶子,却是微微卷曲着身子,慵懒地垂着小脑袋打着哈欠。
“龟背草?你要用它做什么?”
沐夕笑了笑:“它除了好看之外,凡是它包裹住的一切事物,包括魂力,只要不去催动它,无论是千年万年都不会流露。我在它的身体里存了我少许的魂力,我要你将它吃下去。”
“……你让我吃这个东西?小东西,你让我吃我就吃,你当我脑子有病啊!”西夂扭曲着小脸,显然气得不轻。
“你既然知道我所布的是五行阵,那么也一定知道你是逃不掉的。要不被我就地正法,要不就吃下它。只要你不动什么邪念,我便不会催动它,你这一辈子都会完好无损”沐夕整个人都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却是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青紫一片。
“又威胁我!可我西夂从来都不吃这一套!既然我落在了你的手里,你杀了我便是,想要让我任你摆布,你想都别想!”
“哦?”沐夕勾起唇瓣:“可这由不得你。别忘了,现在受制于人的是你。难道你就真的想死,在这个大陆上就一点牵挂,一点未了的心事都没有?”
“哼!”西夂又挣扎了几下,却依旧无法挣脱。他自然知晓这五行阵的厉害,当年百里家族的人便是靠此阵从一个无名的小族扩大成现如今的名门望族。所以,除非魂术等级排在前两名,不然一旦入阵即便是插翅也难飞。
西夂稚嫩的面颊稍微有些动容,但并不是因为真的害怕死亡。他瞪着沐夕,白色的长发微微浮动,却似要用眼神杀死沐夕:“小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若吃了它,待我带你们走出魔岩山脉之后你还能留我?我有得选择嘛。”
沐夕举着龟背草的手一直都没有放下,他的眼中突然浮出一丝嗜血的张狂:“我不会杀你。但你若再不做选择的话我便会夺你罩灵抽你魂力,把你做成这兽像,用来填补我的阵图,想来定是生不如死”
“你……你敢”
“我再说一遍,吃了它”沐夕盯着他,仿佛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不过这一次,西夂的小手终是有些抖动地将龟背草接了过去。他低头望了望,有些犹豫,但沐夕的样子着实不像是在吓他。纵然他不害怕身死,但若真的被做成兽像的话,人不人鬼不鬼,怕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想来想去,西夂又狠狠地瞪了沐夕一眼,方才一张嘴,将龟背草吃了进去。入口细滑,直流进肠胃中去。
沐夕看着他吃下,背在身后的手微微动了动,便感知到龟背草已然在西夂的体内扎根,而包裹在里面的魂力似沉睡的种子一般,只要沐夕一声令下,它便会在转瞬间长出枝丫然后刺穿眼前之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