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夕缓缓回过神来,却是勾起唇瓣冷哼了一声,像是自嘲。
他的爷爷此时还生死未卜,如果可以的话,哪怕拼上性命,他也一定要将爷爷从他们的手中救出来。但此时他除了还有一口气外,却是什么都没有。
“废话真多,杀便是了!”沐夕回答。
若说此时他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但自骸兽村出来以后他的性子便变了。那些已被敛去的戾气,虽然已被遗落在了某个灰暗的角落。但在生死的边缘摸爬滚打过的人,要让他屈服于敌人,绝无可能。更何况,此时他即便不被韦卡勿恶所杀,仅光凭这自身的伤,想来便也活不过今日。
“哦?你想死?”似是未料到眼前的孩子在他强大的气场下竟还留有几分的血性,韦卡勿恶不觉微感诧异。
面对韦卡勿恶话中的挑衅,沐夕面上的表情五味俱全。不觉道:“但凡能活着,谁也不会想死。”
但他此时身子薄弱,眼前之人又如此强大。而他除了所剩无几的尊严与不屈之外,什么都没有。
“哦?可我又不想杀你了”韦卡勿恶的嘴角处勾起邪恶的弧度。他从地上拾起全身黝黑的黑泥鳅,拿在手中把玩道:“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也是血国的人?”沐夕想起刚刚隐约间听到的黄华与小登的对话。他们说,能够破解五行阵的,除了是帝魂级的术师外便只有血国人。
他抬起面颊,那双眸漆黑如无底深渊,然而,片刻后又变得一片死寂。
“那么,这个身份你可满意?或是和他们一样厌恶至极”说到厌恶两个字,韦卡勿恶敷在眼上的那两只血色蝴蝶摆动着翅膀,有些狰狞。指尖一用力,便是带着一抹红芒划上了黑泥鳅的剑身。
空气中引蔓着少许的血腥味,临近的树冠已被拦腰折断。
沐夕握着拳头从地上挣扎了片刻,突感有一股暖流从脖颈处流淌而出,钻进了全身的血脉中,竟使他勉强地站了起来。
可他已没有心思去感受这些。他本就破旧的衣衫已是更加破烂不堪,胸口处的窟窿触目惊心。有些许的血渣凝固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整个人看起来竟与韦卡勿恶一般诡异。
“听说血国的魂术很强大。你可否教我?”
对于血国,其实沐夕早在几年前就在爷爷咬牙切齿的怒骂中听到过。可这身份并不是沐夕所能改变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虽然沐夕并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但是这层身份,无论将来背负着什么,他都会选择坦然地接受。
“哦?真的想学血术?”在听到沐夕的话后,四周的风突然安静了下来。韦卡勿恶手中的黑泥鳅猛然地震荡了两下“你可知,你若学了血术,你便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血国人,爱人与朋友都会成为奢望。”
“现在我知道了。不过,我只走我自己的路。该我沐夕承受的,我一样都不会逃避,即便是强加的罪恶”沐夕望向韦卡勿恶,用力支撑着,致使自己没有再次倒下。
黑泥鳅在韦卡勿恶的手中,铁锈如抖落的羽毛般纷纷扬扬,直到层层脱落。
完全脱去了外壳的黑泥鳅,竟如手指一般细长,剑柄透亮,洁白无瑕,没有一丝的杂质,酷似寒冰所制。
韦卡勿恶并未理会沐夕微不可察的目光。他继续说道“你既修习了五行的破解之法,那么五国中的魂术,你可任选几门拿来修习。但若修习了血术,一旦祭出,便再难掩盖你身上血国的气息。所以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血术,我要学”沐夕的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因为用力而浸满鲜血的拳头却无声地表达着他的倔强与不屈:“而其他的魂术,我沐夕也要学”
面对至亲之人陷入危险,而却无能为力得如废物一般。这种感觉,他沐夕不想再尝第二次。
听了沐夕的回答韦卡勿恶似乎很满意,他镶嵌着蓝色玛瑙石的袍子在魂力的吹动下微微浮动,隐在白帆下的刺红双眼有些邪魅“我知道,你是想有足够的能力将未老从百里忘我的手中救出来。但百里家族的人可并非只会五行阵”
沐夕微微垂下头,并未回答。不过,这一次他却发觉了自己身体的变化。那胸口处,足以毁掉生命的窟窿不知在何时,正以一种微不可察的速度缓慢愈合着。
“你可知道,未老一直将你养在身边,一直逼着你练破解五行阵的术法,不过是想让你帮他杀了百里忘我。你已经十二岁了,他却不曾教你任何的防身之术,使你变得如此羸弱,不过是想随时都能够轻易地杀死你。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你身体里有血术的波动。若是没有红魄,他那一掌足可要了你的命”
沐夕的身子猛然一颤,咬着牙:“爷爷……那是想要救我”
“救你?身为我血国人,无论你走到哪里,身份暴露的那一刻,整个魂术大陆的人都会与你为敌。”